连天宁是个庸才。

不过、他却不是一个普通的庸才，而是一个很努力的庸才——

是一个真的能够安下心来付出比其他人十倍、百倍、千倍努力的庸才。

然而、越是努力越是会发现自己是个庸才的事实。

这种负面感情一直都在他的内心膨胀、积累。

如果说他的努力方向不对、或许微妙的也有些不公正——

因为其他人是怎么努力的，他也是一样怎么努力的。

天才只睡三个小时的话，连天宁就只睡1个小时——

天才挥100下剑的话，连天宁就挥舞1000下——

天才如何修炼法术，他也如何修炼——

好不夸张的说，连天宁确确实实是除了连水音之外整个公仪家最努力的人，没有之一。

然而，他的努力却只不过勉强让他能够达到平均水平。

起跑线不一样，天赋不一样。

龟兔赛跑的时候人们总是在说，如果乌龟勤快一点、兔子懒一点，乌龟就能赢过兔子了——

然而、如果兔子不偷懒的情况，却没有人在乎。

如果乌龟不是到达终点兔子再睁开眼睛，随便跑跑就会否定全部努力的这种可能性，也没有人在乎——

乌龟、笨鸟。

猛爬、先飞——

可是周围的兔子和其他聪明的鸟却也不肯偷懒，只是稍微努努力就会比他优秀，他努力到最后的结局只不过是不可理喻的空乏感。

这份努力的能量，逐渐转化为了难以言喻的疯狂。

楚殇离记得上一世的连天宁也是陷入了疯魔中，差点毁掉了整个公仪家的剑阁、最后是连水音阻止了破坏加剧——

而连天宁则在那之后变成了植物人。

然而，连水音的天赋起码还能让连天宁保持些许的平衡，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引爆他幽暗的内心深处——

可是现在却不同了。

楚殇离的年纪、以及她的才华，足以让他的幻想在一瞬间崩塌——

那是连一点希望也不会给他留下的碾压。

他其实知道自己方才的行动是一时冲动，是高举着大义旗帜实际上却是受自己阴暗的感情所支配着的。

可是他却没办法控制他自己。

当武器从他的身上撤开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灵魂也离开了身体一般。

跪在地上、相当无力的。

无法喘息——

而从师父的怒火之中，他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连天宁，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

“等一等。”楚殇离忽然拦住了公仪水清——

那是连她自己都不太理解的行动，总之就是拦住了。

当所有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的时候，她竟然有呢么一瞬间的慌乱感。

到底……到底为什么要出言阻止呢？

这个刚才差点要杀了自己的家伙、让他被逐出师门不是理所应当吗？

然而、她的本能却战胜了理智。

又也许是在这家伙的身上找到了某种共鸣——

楚殇离也许很强、可是那却不是一个真正的十五岁少女自己拥有的。

两世、那是两世的积累。

也是作弊的行为——就像是一个高中生穿越到了小学，就能化身为高材生——

如果连天宁也和她有一样的经历，曾经的经验积累加上努力，他也许也能惊艳众人。

可是并不是谁都是幸运儿。

第一世的自己毫无疑问是被楚墨吟压着打的。

甚至最后杀死她也多少利用了她精神上的松懈——

如果、如果联想到自己——这把连天宁逼到绝路上的才华，不是属于十五岁的楚殇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