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只淡淡瞥了一眼后，便继续跟在秋生后边，低头默默地走着自己的路。

出府的路正好经过聂玲珑的洞房，只见那纸窗映出盏盏花烛，透过光能够依稀见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新娘。

她轻叹一声，心中想着既然聂玲珑嫁了人，应该以后也不会与自己有任何关系了罢……

清言只在那停驻一会，待秋生喊她时她才赶紧跟了上去，离开了那处洞房。

离开时，她见到那身穿喜服的司乐摇摇晃晃地进了洞房……

今日，可有聂玲珑折腾的了……

……

在嫁过去之前，聂玲珑便将司乐所有底细都打听了一遍。

他残暴任性，打死了好几个小妾，还天天花天酒地，去青楼勾搭歌女……

如今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而聂玲珑也悄悄将袖中藏好的小刀拿出紧握在手里，虽盖着红盖头未能瞧见他在何处，不过只要他敢靠近自己，她定会一刀先下去。

不过，司乐在那面前停了许久，直到旁边侍女问道，“姑爷，该掀盖头了。”

那侍女将称交递予他，而司乐拿着那秤杆一直未上前，只呆愣愣地看着满身喜红的聂玲珑，不禁看出了神。

“姑爷？”

他不禁皱起了眉，脸上也立马露出不耐烦之色，“我迟早会掀，还需要你这个丫头多嘴？”

侍女立马跪在他面前，五体投地道，“莺儿唐突，求姑爷恕罪。”

“莺儿。”

坐在里头的新娘子却发了话，“过来，不必向他跪。”

反正她迟早也要与他翻脸，她如今也不想再做些什么来讨好他了。

最后都是同归于尽，她死了爹爹也会为自己报仇，他死了爹爹也会保住她……

自从知道自己被皇家强塞给这司乐之后，聂玲珑心中也明白了江哥哥为什么那般膈应自己了，明明不喜欢还要强塞给自己，果然是会被讨厌……

一听是聂玲珑的侍女，司乐立马转了语气，“原是夫人的丫鬟啊，那，那我即刻掀。”旋即拉起跪着的莺儿，笑道，“也是我出了神，不怪罪你，起罢。”

莺儿有些受宠若惊，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惶恐，“谢，谢姑爷……”

“这已是夫妇洞房之事，你暂且退下罢。”

“是。”

莺儿走之前为难地看了聂玲珑一眼，旋即不舍地转过身去悄悄关上了门。

即使关了门，莺儿也未离得太远，就坐在这房间外的阶梯上，只要里头有什么动静，她都能冲进去誓死保护好二小姐……

听说这司乐在纳妾的第一晚，便将那个妾活生生地给弄死了，先圆房后赶尽杀绝，丝毫不留情面……

襄阳城今年高中的状元，竟是残暴如魔，没有人性的恶魔，也不知皇家知晓之后还会不会在殿试选他为状元。

聂玲珑轻哼一声，也不管他刚才是有多殷勤，还未等他用秤杆将盖头掀起，她便自己先将盖头掀了起来。

二人面面相觑，愣了一愣。

随后聂玲珑只不屑瞥了他一眼，“别假惺惺的了，今日洞房花烛你是要做什么我是晓得的，反正我坚决不会与你圆房的，你最好还是回去跟你的小妾恩爱去吧。”

司乐见她戴着那厚重的凤冠，明明已经承受不住，还那般装逞强，不禁‘噗嗤’一笑，笑而不语。

见他笑了，聂玲珑先是愣了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是在嘲笑自己呢。

“你笑我作甚！我说的可有错？”

他收回目光，倒了两杯酒后走到聂玲珑前面来，不禁让她往后挪了几步。见他只是将那杯酒放在她面前小几上，她才松了口气。

“句句皆是错的，”司乐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想开口解释些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声气，不再解释。

他该说些什么，襄阳城已经传遍了他害死自己带进府中的小妾，世人皆传他惨无人性，残暴无能，光靠司家势力考进殿试，丝毫未在意他是凭自己实力考到状元，而那些小妾也是情有可原罢……

司乐垂下眸去，透过她红纱袖也见到她手中紧紧握住的那把刀，心中凉意更甚。

别人怎么误会他不打紧，可若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他放在心尖上的心上人都误会他，他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想解释，可如今她却先如此将他疏离，他连开口解释的机会也没有……

何况，自己解释，玲珑会信么……

最终司乐只叹气一声，“以后，你便会知道，你嫁予我你不会后悔。”旋即将那酒杯放在桌上，转过身去，悄然离开。

一开门，便见到莺儿坐在门前，他先是愣了愣，后才明白玲珑是真的对自己戒备了。

“姑爷……”

他只淡淡瞥了莺儿一眼，“好好照顾你家小姐。”旋即快步离去。

莺儿往他方向处盯着他的背影许久，这司家少爷大婚当日竟然不与正夫人圆房，反而跑到小妾的房里去，这算什么？

这若是被其他人听到了，定要嘲笑二小姐一番了……

不过这样也好，司少爷越是冷落二小姐越好。若是他敢动二小姐，她也会誓死保护二小姐的。

莺儿缓缓走进房中，将那盏盏花烛一个个熄灭，边熄灭蜡烛，边对聂玲珑说道，“二小姐，既然司少爷走了，那莺儿便先伺候你更衣吧。”

聂玲珑只坐在床上，回味刚才司乐说的话许久，他说以后她便会知道自己嫁予他并不后悔…

可她从知道到现在都后悔得紧，她那么心悦江哥哥，嫁予司乐本就是被皇家所迫，怎可再生出感情？

她将手里紧攥着的刀丢在地上，胡乱将绣鞋脱在地上，旋即将那厚重的凤冠与喜服脱下，闷闷不乐地上了床。

“你熄完灯就出去吧，在门外好好守着，别让那家伙进来。”

“是。”

今日一见那司乐，聂玲珑发现那司乐竟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反而带着几分温柔。

他说自己刚才说的话句句都是错的，那什么又是真的呢？

不过，今日一看，这司乐应该不会对她有害，也不会擅自碰她，或许是真的对她有情。

在春桃宴中，她被萤贵妃的吟诗作骂，对面男子无人为她对诗，除了那司乐一人。

一开始她还是很不屑的，现在仔细想想，好像这人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