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寻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是要一辈子缠着你，你暂且放心。”

清言淡淡一笑，指了指桌上的茶，“可饿了？”

“那夫人是要准备给我什么？”

她走到床边，从一桶冰块中拿出一冰棒来，双手捧着给他，“你尝尝看。”

其实只是一个加了糖的水冻成冰而已，这古代的冰棒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只是单纯的一糖水冰，也能吃得不亦乐乎。

他依言将那冰棒从模具脱出，将其含在嘴里，点了点头，笑道，“不错。”

她一脸欣喜地看着江归寻，“这夏日，就是要冰棒，扇子还有西瓜一起才快乐。”

他眉梢轻挑，“你是想吃西瓜了？”

清言愣了愣，旋即点了点头。

他敲了她一下脑袋，“那我明日便给你买。”

“行！”

夜色渐晚，江归寻也未在她房中久留。待他走后，春花悄悄走了过去，见清言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禁在她面前晃了晃手。

“春花，”她淡淡一笑，望着那窗外的月光照耀在地板上似是撒了一层银光。

“我决定就继续走下去。”

春花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可是仙子，若你真的就死了呢…”

“反正我也死不了。”

春花说话时哽了一下，“仙子，那，以后玉君该如何呢…”

如今唯一该想的，就是自己已是既死的结局，那之后呢？

之后她为他生了两个孩子，而自己却离开了他。

清言忽然抓住她的手，“春花，若是我以后真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江归寻，好好照顾…孩子。”

孩子？

春花心中一惊，“仙子，你…”

仙子竟然与玉君会有孩子！？

春花现在已经脑子混乱了。

“这既已是既定事实，那便就往下走，”她松开春花的手，眼里满是绝望，“我已经，不妄图改变什么了。”

她迟早都会爱上江归寻，也迟早与他有三段孽缘，也会在大结局中自刎死去。

这明明就只是一本书，明明就已经知晓了情节，她最终还是陷进了这本书里，沦陷在他这个纸片人里。

她淡淡一笑，“那便既然之则安之。”

留在这，也挺好的。

春花垂下眸来，藏着眼里的悲伤，“仙子叮嘱的，春花谨记在心。”

清言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明日，就能吃到江归寻的西瓜了…

……

果然明日一起来，就见到了桌上一圆滚滚的西瓜。

她揉了揉眼，旋即走上前去拍了拍那西瓜，又环顾四周，却见四周无人只有那桌上的西瓜。

她往头顶看了看，那瓦早被他揭了一大块，日光从头上洒了下来，竟照得她有些刺眼。

待会等让人上屋补个瓦了。

还未洗漱，清言就拿起刀来将那西瓜切开，红红的瓜心映入眼帘，一闻便闻到了浓浓的西瓜香味。

“春花秋月！”

她欣悦地将春花秋月叫进来，旋即将一半递给她们，道，“去，拿去吃！”

春花秋月先是愣了一愣，捧着那西瓜不知所措。

“这…仙子，大早上吃西瓜不合常理啊…”

秋月亦垂下眸来，插进春花说的话来，“谢谢仙子了。”旋即带着春花一道离开。

桌上就只留下剩下那一半，她坐在座位上，呆愣愣地看着那通红的瓜瓢，最终闭上了眼叹了声气。

她…这是在做什么啊？

清言睁开眼，看着床边那又掉在地上的花灯，脑子又想起来昨日的梦境。

她又梦到了。

这次见到的更详细些，她见到江归寻出征归来时，正好赶上自己的葬礼。

也就那么恰巧，她死的第二天，江归寻就回来了。

自己的棺材就放在正堂上，曲荷还有秋生还有聂戒，都是神情萎靡的坐在位子上，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个即将离去的死人。

她不忍心再看下去，但耳中一直传来他绝望的哭声，更是活生生将她的心脏撕开。

本来他意气风发，回来时还洋溢着满满笑容，凯旋归来好儿郎，回来想将喜讯告诉父母，告诉夫人听，却不曾想，一回来便是天人永隔。

他甚至拿起刀想在自己的脖颈上划上一痕，她见此，心急地喊了声，“不要！”，不知是因为他听到了，还是他想开了，他果然放下了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清言垂下眸来，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正当想开口说些什么时，自己已经醒过来了。

她看向天花板，伸手擦去眼旁的湿润，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自己坚决嫁给他的决定到底有没有错？又到底是不是最终害了他们彼此？

还是说，现在就一刀两断，也或许会改变些什么…

不可能了。

她试图改变女主跳销魂井的事实，最终还是去了还是被聂玲珑给推下来了。她想改变女主爱上男主的事实，最终自己还是爱上了他。

也就是不管自己疏不疏远江归寻，最终还是会与他有孩子，也最终还是会死在他凯旋归来的前一天。

清言撑着脑袋，按了按太阳穴，脑中如同杂乱的线球始终解不开。

……

“为何不让我再说？”

春花捧着那西瓜，看向秋月。只见秋月垂着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春花，仙子走了我们怎么办呢？”

这一项沉稳大气的秋月，如今竟因救不了仙子而张皇失措掉眼泪。

她这一哭，春花就慌了，“秋月姐，你别哭啊，既然仙子现在没走，那我们还可以好好照顾她，走了的话我们就和她一起走。”

“仙子的历劫已经结束了，我们不该高兴才是？”

是应该高兴，可是要她亲眼目睹着仙子的凡人身躯死去，她绝对受不了。

秋月擦了擦眼泪，擤了擤鼻子，“刚才见仙子魂不守舍的，估计又做什么噩梦了，你快些回去帮仙子洗漱，我把这瓜切了就一起送来。”

她点点头，旋即转过身去与秋月背对着离开了。

可一到门口，便听见了里头清言的哭声，不禁让她叩门的动作一顿。

仙子定是很难过吧…

也难怪，知道自己走不下去了，知道自己先行离开，不难过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