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程郁青压根没想到，师姐会自己将她的刀夺了过去。

而聂清言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将程郁青的刀，给夺了过去。

清言趁其不备，夺过她的刀，并用力一推将她推到一边去，而她自己，却仍是下意识地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她冷冷地往后瞥了一眼程郁青，见袁倚安全接住她之后才轻轻松了口气。

可看着自己这般反应，清言却是有些莫名其妙，这……完全不是自己会做的……

而当下，南宫浊见程郁青已不再威胁，清言已脱离危险之后他便可以安安心心地同于子忻对抗……

可当自己看向清言时，却见她仍是一直将刀架在脖子上，眼神凌厉，“把于子忻给放了。”

南宫浊一顿。

把于子忻放了？

“清言，你……怎么回事？”南宫浊轻蹙着眉，持剑的手微微一顿，离于子忻的脖子也远了些。

对于清言这种行为，南宫浊略微有些不满，说话也有些不耐烦，“你把刀拿开。”

她不理睬，只两眼盯着他，眼里泛着红，还含着泪水，弱弱地问了一句，“难道回到从前不好么？”

“你先冷静一下……”南宫浊见此，只好哄着她，生怕她会有什么冲动之举，“清言，都结束了，你可以回家了，我们都可以回家了。团团圆圆还在等我们呢……”

也是，之前是自己没有及时赶去救她，可是当下之急必须是回到仙界同仙族商量，而他现在不也是回来救她么？

南宫浊以为清言生气是因为这个原因，便好声好气地哄道，“清言，我没及时赶回来是我的错，你回去怎么打我骂我都行。”

……

“只要你，冷静一点。”

她想冷静，很想冷静。尝试着做几个深呼吸，到最终自己的情绪却仍是控制不住，而自己的肢体动作，如今也是控制不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一点都控制不住自己……她想要将刀丢开却是像粘了胶般死活都甩不开，而即使自己并没有很难过，却还是不停有眼泪流下来。

她说的话，也好像不是自己会说的那样……

“生灵涂炭，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三界如今互相厮杀，两败俱伤，尸横遍野的结局，便是你们想要的么？”

“南宫浊，你始终都是好胜，就如这次大战，你除了想要报仇，就从来没想过仙界天兵天将有的会死有的会伤，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你的大恨……”

“为什么……就不能和平共处呢？”

清言身子微微颤抖，连拿刀的手也在颤抖，魔刀已经划破了她的脖颈，不停有鲜血流出，染红了她的洁白衣领。

她哀求地看着南宫浊，求他放过于子忻……

而还没有看到最终的画面，清言眼前便一片模糊，即使摇晃脑袋也看不清面前的画面，耳边也嗡嗡作响，丝毫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再次睁开眼，自己又回到了那片雪地之中……

面前那个男子又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愣在原地，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我……死了？”

这话语虽轻飘飘的，却是强烈悸动着她的心弦。心中却是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连死了都不知道……

只听那男子轻笑一声，嘲笑她道，“你若没死，又怎么可能出现在我面前？”

“可我之前也见过你啊，”清言咽了口口水，神色慌张，“我……怎么可能？我只是将刀抵在脖子上，我根本就没有用力……”

“你竟然再次回到了这里，便说明你已经结束了你的使命。”男子抬头瞥了她一眼，又道，“不过还好原来的聂清言回到了本体，不然结局都要改变了。”

清言愣了愣，“使命？本体？”

难道刚才，是原本的聂清言的情绪，也是原本聂清言的做法……？

“穿进这本书，拯救南宫浊的使命。”男子又低下头去，不知在看什么。许久才满意地点点头，抬头看她，道，“你做得很不错。”

她完全傻了，现在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我要回去！”

“我要回去当聂清言，我就是聂清言！”清言如今已经红了眼，“我要回去救于子忻，我要……”

如今已不是能不能改变命运的问题了，而是自己死了之后，南宫浊他们该怎么办……

而自己没有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清言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没有底气，“若是我死了，阿浊怎么办？若是他们不在了，我又该怎么办？”

男子见她情绪失落，淡淡解释道，“这些不用担心，剧情发展全是由作者决定，而你就只要全然当一场梦就行。”

“那我呢？”

全然当一场梦么……如此深刻的一场梦，怎么可能说不记得就不记得？

清言忽而抬起头来，心中更是坚定自己的想法：她要回到书中去！

“你既然能让我脱离意识逼我自刎，自然也有办法将我送回去。而我不想回去，你将我送回去。”

言至此处，男子大笑，笑声在她的耳朵却显得有些刺耳，说话更是刺耳，“你是真把梦境当现实了？明明自己在这的身份就是托梦师，怎么？托梦师自己也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清言垂下眼睑，冷声回答，“我从头到尾都不是托梦师。”

她从未学过托梦本领，入别人梦时也都是顺应剧情发展，这些从来都不是她的本愿，她只不过是拿着梦令灯看看别人的故事而已。

男子微微颔首，似是在赞同，而后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她寒心，“是，你也从头到尾都不是聂清言。”

男子合上书，定定地看着她，而后轻叹一声，“刘夏莱，你该回去了。”

讲那么多也没用，男子也不会帮她回到书中里去。

即使她不想，即使她想再请求那个男人让他把自己送回去，可是面前的画面却是越来越让她感到刺眼，似是有一道白光朝正面照射过来……

而后，再睁开眼时，已然是真正的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