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一个交代

郑筱沁浑身一抖，若真是在皇上大寿的日子里把事情闹大，也不见得对自己有好处。寻死的消息传进皇帝耳里，犯了忌讳，说不定还会连累家人。思及此，郑筱沁放松了身子，仍是哭道：“可是……小女以后如何……六皇子他……”

“那有何难？娶了你便是。”风之清打断了郑筱沁，淡淡回道，眼里仍旧是一片平静。

谌凌烟有些惊讶，风之清是懂礼之人，怎么当着太子的面说出这等话？

果真楚北震脸色渐沉，“胡闹！皇子大婚岂是你说了算？”风之清的父亲是自己的母舅，关系自是不可言表，但这种话，又怎可胡乱说出？

“太子误会了！”风之清徐徐道，“我的意思是，我来娶郑小姐。”

众人皆呆了一会儿，连郑筱沁都没反应过来，忘记了哭泣。

“毕竟总得给郑小姐一个交代。”风之清依旧淡淡道。

“简直就是胡闹！”楚北震脸色阴郁。郑筱沁毕竟是丞相府的，若嫁入风宁侯府为妾，倒失了面子；若嫁入风宁侯府为妻，还够不上资格。

楚西霁一脸哀戚，眼睛直盯着风之清，嘴张了张，终究什么都没说。

楚北震看了谌凌烟一眼，又看了楚西霁一眼，转向郑筱沁，“郑小姐可有意中人？”

郑筱沁抬起泪眸觑了楚西霁一眼，声如蚊呐，“没有。”

“那好，郑小姐放宽心等待，本殿下择日禀明父皇母后，许你为太子侧妃。”

此言一出，又引得众人呆愣。

楚北震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这郑筱沁的小把戏，还入不得眼。西霁心思纯净，岂能容她玷污半分？她既然想要攀高枝，便让她攀，再让她尝尝掉下枝头的滋味。太子侧妃的位子，也算是抬举她了，给足了丞相府面子。反正太子侧妃，也不嫌多这一个。

楚北震转头看了谌凌烟两眼，见她一副攒眉思索的模样，心中不由生起一股火。她对自己的态度一向是疏远有礼，当着她的面纳别的女子，她当真是毫无反应，果真如霏儿所说“无意”。为何别的女子都爱攀高枝，唯独她，不愿嫁入皇室，三番两次拒绝自己的示好？

楚北震的脸色比先前更沉了三分，“郑小姐且跟来，我命人寻件衣裳与你。”话毕，便率先走在了前边。

郑筱沁小脸一红，埋着头跟了上去。后头的太监宫女也纷纷跟上。

谌凌烟盯着楚北震的背影若有所思，此人也算是个好的兄长吧，他与楚西霁并非同母所出，能有这份情谊，也是难得。虽然之前有些围观的人知晓真相，但郑筱沁成了太子侧妃，真相也会成了谣言不攻自破，无人相信。

空气中有些剑拔弩张，谌凌烟回神，瞥见风之清与楚西霁两人皆负手而立，冷脸相对，又似极力隐忍着什么。谌凌烟暗叹了口气，默默行礼离开。剩下的事，要由他们自己解决。

烟火已经放得差不多了，本来白昼般的天空恢复了黑暗。谌凌烟顺着路走，想回到看台附近。宫人们秉烛点灯，穿梭在谌凌烟周围，一路上倒也灯火通明。

“姐姐，姐姐，你去哪里玩了？”衣袖被人拉住，谌凌烟回头一看，一个矮人眼巴巴地瞅着她。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身着宫女服饰，应是刚入宫不久吧。

“小妹妹迷路了么？”谌凌烟轻轻挪开小宫女的手，两个黑黑的印子赫然显在袖子上，谌凌烟也不甚在意，蹲下身子与小宫女平视，“你是哪个宫的？”

小宫女眨巴眨巴眼睛，煞是可爱，“姐姐陪我去玩好不好？”

“你想要看烟火吗？可是已经结束了。”谌凌烟柔声道。

“姐姐识字吗？姐姐教我写字好不好？”小宫女眼神祈求，让人不忍拒绝。

还不容谌凌烟反应过来，小宫女强行把她拉进灌木丛里，一路横穿，来到一僻静处，那里刚好悬着一盏灯。谌凌烟苦笑不得，拈了根头上的身上的杂草扔掉，问道：“小妹妹，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小宫女蹲下身，在地上画着什么，道：“姐姐，我写得好看吗？”

谌凌烟也蹲下身，瞧着地上的鬼画符，心生好笑。周围痕迹很多，不像是刚写的，谌凌烟看了看自己的袖子，难怪她手那么脏，原来之前一直趴在地上练字。

“姐姐，你教我写我的名字好不好？都没有人教过我，大家看到我都害怕。”小宫女有些落寞。

害怕她？谌凌烟正欲开口问，思绪被小宫女打断，“姐姐，我叫露儿，快教我写。”

谌凌烟看着小宫女求教的心急样，又觉好笑，但也认认真真地在地上书写了来。“姐姐写得真好看。”小宫女羡慕道。

“前面有人吗？”灌木丛外响起一个有些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糟了，嬷嬷来了。”小宫女面色惊慌，拉着谌凌烟躲进了假山夹缝里。谌凌烟欲哭无泪，虽说不在意衣着，但弄得浑身脏兮兮的也实非己愿。

半天没有动静，谌凌烟任由这小丫头摆布牵进了一个较宽阔的假山洞里。小宫女扯下谌凌烟席地而坐，小脸转向谌凌烟，眼睛亮得出奇，“姐姐，露儿把你弄得脏脏的，你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回去洗洗就好了。”谌凌烟眼神宠溺地揉揉小宫女凌乱的头发。

小宫女似乎很享受谌凌烟的轻抚，小脑袋凑近了些，问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谌凌烟。”

“谌凌烟？”小宫女惊叫一声，“姐姐叫谌凌烟？”

谌凌烟疑惑地点点头，不知为何小宫女反应这么大。

“姐姐，你可知有人要害你？”小宫女紧张兮兮地凑近。

谌凌烟稀里糊涂地摇摇头，正想要问小宫女，她却噌地站起身，一溜烟跑了。“姐姐，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徒留谌凌烟一脸莫名其妙地呆在原地。

片刻后，“这里是哪儿啊？”谌凌烟无语问苍天。

那小丫头真是奇怪，以前应是不认识的吧，不过看身形有些似曾相识。她的那双眼睛似乎洞悉世事，少了些稚气，不似一般小孩天真无邪。有人要害自己？小丫头说话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