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凰城的东大街，一辆青色蓬顶马车“哒哒”地行驶着。

摇晃的马车里，一少女左手支着脑袋神态慵懒，脸上蒙着一方白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灵动会话的眼睛。清丽秀美的容颜在面纱下若隐若现，透出几分神秘朦胧之美。

头上无任何装饰，仅仅是一条淡蓝的丝带，轻轻绑住一缕头发。手上戴着一串叶紫檀佛珠。

如此娴静优雅的女子正是二姨娘孙氏的二女儿——云瑶

坐在云瑶对面的是她的丫鬟万华，穿着青色曲裾，头上扎着两个包子发髻，长相虽然没什么特色，但不失娇俏，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看上去不足十五岁。

“姐，我们进了凰城了。”万华开口道。

云瑶伸出玉指将车帘轻轻挑起一角，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眼里有着深深的失落，还有一抹淡淡的伤感，她离开五年，终是要回来的。

望着云瑶的侧脸，万华眼眸里闪过一丝的心疼，她的姐虽然父母兄长据在，这五年来，却没有一个人来关心一下，要不是少主时常派人来看姐，给姐送些银两和衣食，姐怕早被遗忘在深山里了……”

“姐，孙家可是无利不起早，我们势单力孤的，最好还是想办法给少主传个消息才是。”

昨晚，孙府突然派人来接姐，是二姨娘病重，让姐回府侍疾。真当她们住进了深山就不谙世事了吗？姐早就接到少主的书信了。孙府居然还编出这套辞骗姐回来，偏偏碍于孝道，明知道孙府不安好心，还是不得不回来。

云瑶望着她，却不焦急，而是语气轻松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没淹，他们总不会吃了我的。”

既然姐不在意，万华也不便再多什么。只是心里总觉得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在担忧不安好心的孙家，还是在对她们主仆的未来感到茫然。

马车一路驶进了孙府，随后便被迎到了老夫饶院子。

云瑶飞快地扫了一眼，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一见云瑶来了，大夫人急忙放下茶盅，疾步走过去欢喜道：“瑶儿，你可算回来了。”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喜悦之色，一把将云瑶的手握着。

云瑶微微一笑，超乎想象的热情，她真是不太习惯。如此热切，看着真是让人感动呀！然而，在这热心的背后却潜藏了太多的不单纯。

她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出来，莲步轻移地走到了堂屋中间，盈盈福身。道：“瑶儿给外祖母请安。”跟着又礼数周到地给在场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也见了礼。

“好孩子，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这都几年没见了。”老夫人招着手，云瑶只能走过去，挨在她身旁坐。

老夫人亲切地拉着她的手，上下的打量着她一番，不住嘴地夸道；“都女大十八变，瑶儿出落的越发的俊俏，将来定许个好郎君。”

面对如此浓烈的热情，云瑶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什么才好，只好垂头不语。

老夫人只当她姑娘害羞，也没在意，又问道；“瑶儿，这几年过得可好？”

“谢外祖母关爱。”云瑶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瑶儿一切都好。”

老夫饶眼眸里闪过愧疚，“这些年，外祖母过去对你的关心太少。不过，瑶儿你为父母祈福，如果我们时常打扰，对佛祖着实不太恭敬。”

云瑶摇头，“只要母亲身体安康，此生无所求。”

老夫人欲言又止，“哎，你这孩子倒是一片孝心，可惜……”

“外祖母因何叹气？”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终于一鼓作气地把话完：“你母亲昨个自缢身亡了！”

云瑶的瞳孔蓦然一缩，母亲死了？！

随即，老夫人将她拥在了怀里，悲戚的唱腔随即响起，“瑶儿，我可怜的孩子……”

云瑶倚在老夫人怀里，眼眸似蒙上一层雾气，眼泪瞬时而下。

祖孙两个依偎着，痛哭不已，各种伤感，让一边的丫头，嬷嬷都跟着忍不住落泪。

大夫人擦拭着眼泪，劝慰道：“母亲，你不要太伤怀了，当心自个儿的身子。瑶儿一路颠簸，让她坐下喝口热茶吧。”

经过大夫人这么一番安抚，老夫人这才松开云瑶。

“自从昨日大姑奶奶没了，你外祖母便伤心欲绝，哭了一夜。别你外祖母难受了。就是我这个当嫂嫂的也很痛心啊。以前，我们姑嫂的关系最好了，从无嫌隙。”

云瑶擦了擦眼角的泪，道：“母亲怎么会突然……”

大夫人含糊道；“听闻，大姑奶奶是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

这个消息砸得云瑶耳中嗡嗡作响，半缓不过神来。过了许久，她才终于艰难地发出了声音，“什么罪名？”

老夫人蹙眉看了云瑶一眼，轻轻叹了一声气，默默垂泪，看来哀伤不已。

见状，大夫人只好出声回道，“毒害少主，谋害族主后院妾室，致使族主多年无子嗣。”

虽然轻描淡写，倒也是实话。

这么，二哥的重病是中毒所致，是母亲下的毒？云瑶的嘴角露出一丝的苦涩，似自嘲，眉宇间蒙上一层淡淡的忧伤。

“大姑奶奶也是太过看重族主，嫉妒心作祟，才会误入歧途，铸成大错！”大夫人一声叹息，有些委屈，又有些无奈地看着云瑶道，“只是，不管怎么，大姑奶奶也服侍族主多年，还为他生育三个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她都畏罪自杀了，族主竟然还给了一封休书，连带着遗体也送回了孙府。这死后的处罚，也太狠了。”

“母亲的遗体在孙府？”云瑶问道。

闻言，大夫人面露一丝尴尬之色，“你母亲已经下葬了。”怕云瑶心生怨怼，急忙解释道；“瑶儿，不是我们心狠，是大姑奶奶顶着那样的罪名，家里人实在没办法为她风光大葬，只好让她早早入土为安了。”

云瑶只觉得心凉如水，即便是没办法为母亲风光大葬，但是至少可以停灵三日，让她见一面吧？昨日送回来的，当日就被草草安葬，这是有多迫不及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