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行人咧嘴笑着，满口雪白的牙，脸上只有一张嘴，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头发，像四脚蛇一样爬了过来。

吕延的脸有些发白，“死气凝成，不能碰，否则折损寿命。”

专诸一剑把爬行人削成了两半，化成了两滴油脂，“我不会折寿的。”

“怎么办？”

“啵啵”的声音不断，一个个油膜气泡爆了，一个个油腻爬行人，地面墙壁顶棚上爬满了，全都呲着白牙。

专诸擦拭着剑，“反正我不怕，倒是你想想怎么出去吧。”

一个人从顶棚落下，化成一滴油落在专诸头上，嗤地蒸发了，没什么效果。

吕延正惊异于专诸的神奇，一滴油落在了他的头上，他的头发便白了，油浸入，头皮焦黄了一片，头发脱落了。

从顶棚下起油脂的雨把两人淹没。旁边的专诸平安无事，只是被油浇的脏了。

吕延却快速老去了，毛发脱落皮肤褶皱，身材萎缩得不足三尺，像一个被绝症折磨了数年后终于要死了的人。

当他真的死了的那一刻，房子裂开了，两人掉入了另一个空间，也是原来的空间。

他们回到了极光围绕的尸体农场。

尸体农场的中心的台子上有两个人在下棋，守庙人执黑，东方潘执白。

除了下棋的两人还有三个人在，那个假的天阴尸玩看着戒指，从食指换到中指又换到无名指，始终拿不定主意；老太婆倚着大白狗的肚子昏昏欲睡，不过当空间裂开的时候又惊醒了，很惊讶地看着完好无损的专诸。

“这是个什么怪物？”

那个九窍的少年始终关注着棋局，对无恙的专诸和已经死了吕延都毫不在意，好像都在意料之中。

东方潘拨弄着棋笥中的白子，做着沉思状，却笑颜如桃花地抬眼说道：

“他死了，多么美妙的事，何必在乎输赢呢，不如让我一局如何？”

守庙人还是板着木鱼般的脸，“他对你是旧恨，对我是新仇，彼此彼此，何必相让。”

东方潘假作恼怒地把棋子扔掉，“不下了不下了，反正也下不过你。”站起身来抻着懒腰，更显得凹凸有致，“姐姐也不知道让着妹妹！”然后捂胸而笑，笑到花枝乱颤，守庙人也忍不住了笑意。

瓮中捉鳖了。

专诸摔了个四仰八叉，爬起来扑撸扑撸身上的土，环顾着几个人，索性又坐下了，“你们赢了，说说吧，都是哪路的神仙，别藏头露尾的了。”

老太婆坐了起来，“自然要说明，别看你有个厉害姑姑，我们也不是好惹的。此事本来和你关系不大，我们也不想把你卷进来，他已经死了，说完你就可以走了。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原来这几人也是奇人。

据《天书奇谭》记载，散仙袁工负责看管一部天书，偶然接到天上降下的一个蛋，便放在炼丹炉里培养，却被三只狐狸看到。袁工有感而发，将天书刻于石上，留待有缘人。三只狐狸趁着袁工不在，不但偷吃了仙丹还偷走了蛋。它们本来想吃掉却听见蛋里发出婴儿哭，一害怕就给埋了。蛋里真的生出一个男孩，袁工给他起名叫做蛋生，让他复制了天书。没想到又节外生枝，三只狐狸偷走了蛋生的天书，学了各种法术还四处为非作歹，幸亏蛋生赶到，双方大打出手，关键时刻袁工前来相助，抢回了天书，还用照妖镜把狐狸逼到山洞埋葬了。

本来此事已了，没想到南海梵心又蹦了出来，说三只狐狸和她有缘，强行救走了。

这三只狐狸不是别人，就是今日的老太婆、守庙人和那个假的天阴尸。也都有了冠冕堂皇的名号，老太婆名为素锦天妃，守庙人名为白浅上神，那个假天阴尸名为凤九殿下。

三人本来奉命看守南海的三生石，那白浅宿缘可不浅，又怀了妖族的孩子，就是那个九窍少年，取名为白辰，梵心圣母把白辰作为种子送往了青云门。白浅又牵挂白辰，便找了借口，携着素锦和凤九来到了东方自在宫，梵心知道宿命难了，也就同意了。

专诸彻底明白了，“原来是替梵自在看守三生石的一群奴才！”

“我们暂且原谅你的放肆，你可以走了。”

“你们非得杀他吗？”

“我们都有杀他的理由。”

专诸指着凤九说道：“其实吕延早看出你不是天阴尸了。”

“哦，他怎么看出来的？”

“他早看出你是个纯娘们，不是不男不女的变态货。”

专诸这么说凤九并不介意，东方潘的脸却蓝了，“本来不想杀你，别蹬鼻子上脸！”

专诸更来了劲头，“那又如何，你们敢动我一根毫毛，我的姑姑就会扒了你们的皮。”

东方潘把手伸进了衣袖，要掏出一样什么东西。

吕延突然站了起来，猛地吐出一大口绿水，散发着恶臭。他不断呕吐，身材却不断地复原，好像被吹了气一般，只是体表也分泌着绿汁，整个人湿乎乎的。

他，复活了。

专诸先是惊讶然后喜悦，马上又转为愤怒，“你的秘密还真多，总有一天肠穿肚烂！”

吕延呕吐完直起了腰，“烂了也不告诉你。”他第一眼看见的是白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青云门的人？”

“青云门只是我玩耍的地方，我最终是要回南海的。”

“就是你报的信？”

“我有秘法，能在第一时间联系上这边。”

“有杀我的理由了，”他又指着白浅，“你呢？”

“还用问吗？”白浅没有抬头，重新收拾了棋子开始打谱。

他又问东方潘，“你呢？不是说事情过去了吗？”

“这个，”东方潘轻轻挠了一下脸颊，有点不好意思，“那件事确实过去了，我可不是撒谎的人。不过他们说要杀你请我帮忙，我又觉得挺有意思，所以就来了。”

他环顾着几人，“就是说，要么我抢回戒指，要么你们再杀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