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地开始颤抖，一眼望去，所有的一切都在震动，楼阁看似随时都会倒下。

谢浔搂住青瑶，不断地告诉她冷静下来，不要再去想。

此时的场面，芜月只在书中看到过：地震。

她脑中一空，提起裙摆转身就跑，她现在急切地想见到月千尘。

……

房屋倒下震起的灰尘迷乱了她的眼，废墟里姑娘瞧见自己的心上人怀里搂着其他的女子。

芜月的大脑瞬时一震，一片空白。

青瑶渐渐平复下来，只不过是晕了过去，这里的异常也恢复了正常。

没有人看见，角落里的芜月正直直地盯着温柔安慰容华郡主的月千尘。

那般柔情，好似眼底只有她一人……

芜月默默转过身去，不断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他明明说过他心里是有自己的。

可泪水骗不了人，她自己都后知后觉，不知不觉中就泪流满面。

次日，晨。

芜月觉得昨夜虽不知青瑶后来是怎么了，但既然大地的异动恢复了正常，那应该算是事情解决了吧。

但她还是有些担心青瑶，决定一大早就前往承乾宫去看望她，顺便她还有很多不解的事想要问清楚。

关于幻境，关于青瑶的曾经，还有关于这里人的命数是由什么而决定的。

她想知道，既然是幻境，那么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何在幻境之中，上天都不曾怜悯她。

很奇怪，承乾宫的下人们都被撤走了，只留了些在内殿侍奉的宫女，大抵是不想他们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吧。

刚踏入殿中，就听到了青瑶与婢女的谈话声。

“陛下对娘娘可真好啊，居然放下朝堂之事，只为陪娘娘去凡间散心。”

只听青瑶轻轻一笑，看似心情很好，“他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的。”虽不记得从前的她是怎样的人，但她庆幸，庆幸曾经的自己遇到了一个叫谢浔的人。

他抛下一切，陪在她身旁，她亦不会让他失望。

芜月低头微微一笑，还真是羡慕啊，她正准备进去，却又听到青瑶说：“我不在的这几日，你要记得好好关照一下长公主，太医说她的神经处于崩坏边缘。”

“我大概晓得她是何故，因此我先前去找过她曾经的师父月千尘，让他好好关心一下，哄哄她。”

“虽然不知月千尘同她说了些什么，但我看她后来几日都有乖乖吃药，太医也觉得她精神状态好了些许，大概是起了效果。”

“不过即便如此，我和陛下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要记得多多关照她，切不可让那刁蛮的容华郡主将她给欺负了。”

“陛下赐我的皇后金印我现在交付于你，见此物如见本宫，到时候若真的有什么事，你也好拿来办事。”

青瑶说着便将一个华贵精致的木盒递给了贴身侍女阿若，阿若深得她心，办事也利落，很是让人放心。

……

后面的话芜月已经无法继续听下去了，她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满脑子都只有青瑶说得那句：因此我先前去找过她曾经的师父月千尘，让他好好关心一下，哄哄她。

所以说师父那晚的话只不过是来哄她的罢了。

难怪……难怪昨晚她看到他对容华是那般的温柔，轻柔地替她擦着脸颊上的污渍，还用身体将容华保护在身下。

他自始至终都是喜欢容华郡主的！

她却傻乎乎地在他面前表达着内心对他的情意，真是可笑至极。

他当时……一定觉得很恶心吧……

可她恨啊！为什么要欺骗自己，给足了她希望，又将她打入谷底。

难怪他要等到大婚那日才愿意带她离开，因为一旦成婚，一切都能结束了。

那时的她就会发现，她心心念念的人压根就没有想着带她离开，可她即便再去找他也是于事无补了。

因为到时候的月千尘就不再是帝临的国师大人了，而是堂堂容华郡主的夫君。

而她，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个世人眼里不知羞耻的挂名公主，是个爱上自己师父，却被逐出师门的笑话。

既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虚妄，那么她无论做什么都只是存在于这区区幻象之中了。

没有人看见此时的芜月眼神开始疯狂，里面含着无尽的绝望。

她本就没奢望他会喜欢上自己，可他却给了她希望，比失望更为令人难过百倍的是绝望。

是从云端坠入淤泥的绝望，是曾以为得到却到头来一场空的可笑。

那夜的对话犹在耳畔轻响：月千尘，我喜欢你。

我也是。

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头突然开始剧痛无比，好似要炸开了一般，她跪下抱头痛哭。

此时宫中石板路上静悄悄的，没有人看见她这副模样，不过即便是看到了，也不过是说一句：公主在发什么疯？

芜月不明白，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很多年前有宫女偷她首饰，她不仅没有责罚，还给那个宫女送了不少金银珠宝。

不仅如此，所有下人皆有赏赐。

那年她的长乐宫里那一众下人迫于容华郡主的威严，将她按在冷宫里暴打，甚至还将她推进枯井。后来的那些人被皇帝哥哥重罚，可也都是被她保下来了，只是偷偷送出了宫，还塞了不少银两。

在她看来，那些人也不过和她一样，皆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她以为，只要足够善良，足够的以宽容大度待人，她就能得到好的结果。

师父以前不是这样的，从前的他不会欺骗她，更不会对她冷漠相待。

芜月打小就爱吃乳娘做得粗粮馍馍，倒不是味道有多好，只是上面有她过去的温暖。

宫里没有这种东西，即便御膳房特意去做，也做不出那种味道，自乳娘死后，她就再无吃到过。

一天雨夜，她只是随意嘟囔了一句想吃，然后师父居然为了她冒着大雨跑遍了大半个城。买了许许多多的粗粮馍馍，就为了让她一个一个尝，看看里面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会有曾经的味道。

还有一次，她因为失足摔伤了退，大半年都是不能正常站立，听说是伤到了骨头。

她本因为就只能待在榻上，那时候她很是难过，郁结于心。

可第二日，师父怕她不开心，提出带她出宫散心，他选择背着她去踏遍帝临的大好山河。

现在想来，那段时光是她此生最开心快乐的日子了吧。

大半年的时间里，她在他的背上看见了许许多多的美景，他们去看山、去看水、去看那盛世繁花。

他还会做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来，中秋节他带着她去放花灯，虽然她不能下地行走，却在他背上游遍了大街小巷。

可如今的一切……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