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雪
作者:独霸于世 | 分类:其他 | 字数:24.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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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要钱
就见一只纤长的手撩开帘子,穿着一身翠绿的少女走了出来,约摸十三四岁的年纪,皮肤黝黑。
李三早就看见马车檐角挂着苏氏的户牌,连忙道谢,“多谢苏小姐,多谢苏小姐,敢问是那户苏家,等送回了主家,便来还车道谢!”
“扬口巷翰林修撰苏叡大人的府邸。”苏愉低垂着眼,缓缓说到,便从容的下了马车。
李三又是一阵道谢。
放明看了一眼朴素至极的马车,又试探的看了一眼自家主人,“主人,上否?”
“废话!”燕长都话音未落,不等刚下马车的苏愉站定,迅速坐上了马车。
车厢里一股淡淡的少女馨香钻进鼻尖。
马车外,车夫刘叔问:“小姐,您把马车借给别人,我们怎么回去啊?”
寒风吹过,苏愉干咳两声,“走回去吧,也不算远。”
李三驾着马车就要离开,忽然从马车上扔出个东西,不偏不倚正好落到苏愉手上。
她双手接过,看到的是一只锦囊,苏愉眉头一皱,她只是帮忙而已,用不着这种打赏的银钱。
车厢内,燕长都放下帘子阖上眼,漫不经心的说道:“润肺的药,权当苏小姐借马车的谢礼了。”
竟然……是药?
苏愉低头看着手上捧的那只锦囊,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开了,瞳仁闪动,莫名的心中多了丝慰藉。
出了宣武门,再走上半个时辰就可到苏家。
城西扬口巷的苏宅是兄长苏叡被陛下钦点为礼部侍郎时赐的住宅,算不得多么奢华,却也颇为精致优雅,又位于城西达官贵人府邸的聚集之处,所以离皇城不算很远。
出了宫门的苏愉脚程慢了下来。
“刘叔,可以陪着我多走一会儿吗?”苏愉柔声问道。
她对任何人都温柔有礼,就连府中最低贱的下人,她也从不会有趾高气昂的时候。
所以就算刘汉是个跛脚也愿意顺着她,多走几步:“小姐想走,小人就陪着您走,只是别太晚了,否则夫人又会……”
刘汉适时闭嘴,苏愉知道他是为自己担心,毕竟苏夫人手下的鞭子她没少挨。
苏愉点点头,柔声道:“我知道,就沿着路看一下周边的光景就好了。早听说京城繁华,一直没有机会瞧呢。”
她是一个月前才随家人从遂城进京的。
街边酒楼瓦肆的灯火阑珊,商铺琳琅满目,杂耍的艺人吞龙吐火,道路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本就是十四岁的少女,正贪玩的年纪,哪里能不喜欢京城的繁华呢?
苏愉这一路走马观花,一贯冷淡的面容染上了喜色,真是好不快活。
刘汉也是第一次见到小姐笑的这么开心。在府里小姐很少笑,若是开心了些,夫人便会说她不识女儿礼数,又是抄书罚跪,若不笑,遇上夫人不开心了,又会说人摆着一张死人脸,不许吃饭。
刘汉想着想着,真觉得夫人心狠,小姐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也不用这么苛责吧。
可惜老爷又是个畏妻的,若非少爷待小姐好,还不知道小姐要怎么熬过那段岁月的。
刘汉想着想着,被人撞了个满怀,他搀扶起面前被揍得站不直的男人,问道:“先生是怎么回事?”
“呸,滚远些,打了贵人还想要银子,没这样的好事!”福昌酒楼的小厮指着男人骂道。
眼看着这边有热闹,没一会儿福昌楼门口便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看戏这种事,最是吸引人了。
被打的男人靠着刘汉的搀扶,虽站的不稳,依旧倔强道:“我只是要我应得的三十文工钱,你给我!”
小厮啐了他一口,喝道:“你轻薄我家姑娘,老板没将你直接打死就不错了,还想要钱,快滚!”
原来是登徒子?
刘汉一听,也不想扶他,后退两步,男人啪的一声摔倒在地。
苏愉想说什么,还是没说,正要叫刘汉离开,瘦小的人却无法从人墙里挤出去,好吧,既然出不去也就只好留在原地看戏咯。
跌倒在地的男人强撑着要站起来,继续理论,却尝试了几次后,还是无法从地上爬起,只好颓然的坐在地上解释:“我没有,是……是她自己跑到我房里勾……”
男人牙齿被打的松动,嘴里鲜血淋漓,话都没说清楚,一道尖锐的女声打断他:你胡说八道什么,辱我清白,虎子快狠狠揍他,再让他说下去,我日后怎么在京城做人啊!”
女子站在酒楼门口边上,她此时掐着腰指着男人辱骂,一脸狠毒。
旁边名叫虎子的男人面有难色,“小姐,再打下去这人怕是活不了了,若真惹了人命,以后谁还敢进楼里吃饭啊?”
周围的人一听顿时笑了,福昌楼里的余小姐什么做派他们能够不知道吗?
“就她那副模样,谁想去轻薄,谁敢去轻薄?”
“可怜这个男的了,肯定啊,抵死不从,被余姑娘气得打出来了!”
“就是就是,不过要我我也不干啊,活生生挨顿打是小事,正要我对着那张脸,啧啧啧!”
众人议论纷纷,余红莺又不是个聋的,这么听下去,自己都没了脸面,只对着身旁的小厮悄声说道:“不许给他钱,快点把他赶走,再让他在这儿说下去,你也不必在福昌楼干了!”
说完,人逃也似的回了楼里。
男人带着苛求道:“我说了……只要三十文,我只要我应得的三十文,我要给我娘……买口薄棺啊!”
像是一记重锤砸在自己的心上,苏愉浑身发颤,那个人挨了这么多打,竟是为了他死去的娘亲?
“唉,真可怜呐。”有人同情道。
“是啊,真造孽!”
余光中苏愉见到叹男人可怜的那两位大老爷皆是一身绫罗绸缎,钱袋鼓鼓。
她摸了摸自己略微瘪瘦的钱袋,从里面拿出一粒碎银屈身递到男人身边:“给你。”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纤长的手,他抬头望去,少女面色温和,双眼干净澄澈,她说:“春寒料峭,你再继续坐着,这钱除了买口薄棺之外很难再有余下买药的钱哦。”
她声音软软的,说起话来,嘴角含笑。
男人喉头一梗,红了眼眶,但一张脸被揍的鼻青脸肿旁人也看不出来,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等到走出人群时,他道了声谢谢,便消失在繁华的集市。
没了主角,看戏的人自然散了。
回家途中,刘汉夸赞道:“小姐真是心地善良。”
“我?”
苏愉苦涩的笑了笑,“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