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见室狭小的空间里，空气逼仄。雨停后未落尽的雨滴一滴一滴拍打着窗檐，就如同锋利的钢针不停的穿刺着裴正贤的心脏。

刚刚那短短十秒的画面一帧一帧的还浮在眼前，他双手抱头面目颓然，很长时间以后用极其嘶哑的声音驳道：“除了证明他去过现场，其他的，什么都证明不了，不是吗？”

陆时顷拿回手机，屏幕上定格的画面映在他的瞳孔里，仿若有黑色火焰成簇熊熊燃烧着，“裴叔叔，不用装糊涂，裴副总名下隐藏的成百亿资产，你以为能从何而来？”

裴正贤一言不发。他虽然不能接受事实，但心里清楚，已经没有比这个更合理的推测。合理到自己找不出任何可以质疑的地方。

“不像现在，六年前陆某力不能及，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为此陆某承受了整整六年的痛苦。”陆时顷声音变得沉重而阴森，“裴叔叔，相信有现世报吗？”

裴正贤惊惧的双眼盯着他，说不出半个字。那张优雅完美的一张脸上，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和慈悲。

陆时顷倏然沉沉一笑，“陆某不信。”

裴正贤用一个几近扭曲的笑容附和。

“所以，陆某只能凭靠自己，让裴氏，让裴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身临其境的去感受一下当年南家惨痛的结局。”他陆时顷的声音很寡淡，甚至掺杂着莫名的笑意，但越是如此，越让人从心底里觉得恐怖和震颤。

说完，陆时顷起身朝门的方向迈步，只听“咚”一声，裴正贤跪在了地上，挡住了去路。

陆时顷低眼睨着他，寒凉开口：“裴叔叔，何苦？”

“裴家也算是为陆氏效力了几十年，就算看在这一点点的薄面上……”裴正贤低着头求他，“你放过裴安，你放过他，就当给裴家留条血脉。”

“就算陆某肯违背初衷放过裴副总，裴副总却总是心心念念的想要置陆氏于死地……”陆时顷讪笑一声，“裴叔叔可能不知道，裴副总在港口偷拍了两年陆氏，这次又不巧的拍到了时亦，家父在陆家向来更看重时亦，您觉得以您口中的心狠手辣，家父可能饶过他？”

裴正贤哑口无言，脸色是如死寂般煞白，跪着的整个身躯忍不住战栗发抖，粗重的喘着气。

“裴叔叔也不必这么紧张，要是陆某心情愉悦，就这件事而言，其实没有告知家父的必要。裴叔叔要是能放下固执，决定在这里度过所剩不多的日子，陆某就觉得再愉悦不过。”

言落，陆时顷绕开他，径直走到门口的位置又顿足，声音森凉，“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说，裴叔叔如今的下场，其实跟裴副总做过什么没有任何关系。”

他停顿半刻，“说到底还是因为陆某这个人记仇，不知道裴叔叔还记得不记得，两个月前在医院，您下手扇得南小姐的那两巴掌？”

“……”

*

翌日，一场雨过后，天空骤晴。

围绕在整座城的迷雾渐渐散开，不是因为拨开云雾的温煦阳光，而是——

裴正贤于凌晨在看守所内畏罪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