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病区的走廊外，方洁正前往各个病房准备进行早上的查房工作。经过窗前，方洁被窗外的雨声吸引了注意力。她短暂驻足，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嘀哩嘀哩的响声。窗外的天有点暗，天色灰蒙蒙的。汉山市连续下来几天的雨。听同事们说，入冬之后的汉山市一直都是这样的天，时而下雨，时而下雪，却没有半缕阳光透过那厚厚的云层。

方洁的脑海里忽然想起昨晚和女儿在视频里聊天的一句话：“妈妈，今天姥姥带我去晒太阳啦。你有没有和爸爸去晒太阳呀？太阳可暖和啦。”

方洁的眼前浮现了女儿可爱的样子，她想家了，她想看家乡冬天的太阳，想吃那一碗热乎乎的麻婆豆腐。方洁记得周淑仪总是和她说：“汉山市的黑夜终将过去，明媚的阳光终会照亮这片土”。方洁也想看看走出阴霾之后沐浴在阳光下的这座城市。

方洁飘离得思绪忽然间被一阵说话声拉了回来，前方的意见病房里传来了一组自问自答的对话，让方洁感到有些好奇。方洁正想往前走，忽然背后伸过来一只手拍拍一下他的肩膀。

周淑仪：“方姐！”

方洁：“啊！”

周淑仪的忽然出现把方洁吓了一跳，她扭头一看，周淑仪正站在她身后。厚重的防护服和口罩几乎遮住了周淑仪的整张脸，至留下护目镜后面那双灵动的眼睛。即使此刻无法看清周淑仪的脸，但是方洁也能想象到周淑仪一脸坏笑的小样。

周淑仪：“方姐，你在发什么呆？”

方洁：“哎呀，你吓死我了。”

周淑仪：“哈哈哈，有咩？”

方洁：“.......”

方洁一脸无语地看着周淑怡这个熊孩子，正想开口说几句。病房里的声音又传来，方洁这才回过神。

周淑仪见方洁很在意的看向一间病房门口。

周淑仪：方姐？”

还未到方洁回答她，断断续续的对话声又传来了。

方洁：“过去看看。”

方洁一把抓住周淑仪的手，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把她拽到病房门口。周淑仪一脸懵逼地被方洁拖走了。

透过房门上的玻璃，方洁和周淑仪着才看清房间里的情况。

房间内的病床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躺在床上，她的情绪有些烦躁，双手不停乱抓，一旁的小护士根本没办法靠近老奶奶。

老奶奶：“走开走开！我不要你！”

浓重的四川口音的方言让小护士一脸懵逼的样子，她大概是土生土长的湖北妹子，听不懂老奶奶说的话。周淑仪见小护士处理不了老奶奶的情况，她一着急，一下子推开房门进去。方洁还没反应过来，周淑仪就已经奔到病床前。

周淑仪：“奶奶，我是医生。您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老奶奶见周淑仪忽然出现，反抗的情绪突然激增。她不说话，只是一味胡乱地挥着手，周淑仪想安抚老人家，结果一个不察就被老奶奶推了一下。

小护士：“啊，小心！”

身上厚重的防护服让周淑仪的行动有些笨拙，她的脚步失去重心往后倒去，幸好方洁此时正站在她身后，伸手把周淑仪扶住，她才没有摔在地上。

方洁：“没事吧？！”

周淑仪：“谢谢方姐，我没事。”

突如其来的意外把老奶奶也吓了一跳，只见她整个人呆坐在病床上。

方洁染过周淑仪走到病床前，她微微俯下身，用一口流利的四川话想老奶奶询问她的情况。

方洁：“奶奶，您好！我是医生，我叫方洁，你可以叫我小方。您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老奶奶：“我......”

久违的乡音让老奶奶的情绪稍稍平稳了一些，方洁见老人家的反应有些奇怪，老奶奶不说话，只是看着方洁流泪。

方洁极力安抚着老人家，一盘的周淑仪立刻递过去纸巾，方洁捋捋劳奶奶凌乱的头发，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这是，周淑仪的不禁将目光看向了小护士。

周淑仪：“你说说，老奶奶的情况。”

小护士：“医生，我是负责这区的护士邓雪。今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到各个病房进行查房，询问每一位患者的情况。我来到这间病房的时候，发现老奶奶情绪有些不对劲，她变得有点烦躁，双手不停乱抓，而且今天老奶奶的病情比昨天严重。我想帮老奶奶检查一下，她就是不让我靠近她。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

周淑仪从小护士的话钟发现了一丝不寻常，她正想开口继续问，方洁忽然抓住她的手。

周淑仪：“方姐？”

方洁没说话，周淑仪眼尖地发现方洁的目光落在了床单上露出来的一角。淡黄色的污渍在白色的床单上显得格外突兀，一瞬间，周淑仪明白了老奶奶烦躁不安的异常举动。

方姐：“小仪，你和护士去拿一份新的床单和端盆水过来。”

周淑仪：“是。”

小护士：“是。”

周淑仪招呼着小护士和他一起去拿东西，方洁见2人走出病房，这才转过身用四川话细细的安抚老奶奶的情绪。

方洁：“奶奶，没事，有我在呢。”

老奶奶：“嗯嗯。”

也许是遇到老乡的关系，老奶奶的情绪平稳了下来。周淑仪和小护士在回来时，老奶奶脸上已经没有了一开始拿排斥的情绪。

周淑仪和小护士在方洁的指导下，3个人合力帮奶奶擦洗干净，更换好新的床单后。做完这些之后，方姐洁坐到病床边，握着老奶奶的手，耐心地询问道。

方洁：“奶奶，现在好些了吧，还有哪里不舒服？”

老奶奶点点头又摇摇头，脸上露出了感激的微笑。

方洁：“那就好。你要是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就叫护士通知我，我会过来看你的，好吗？”

老奶奶：“好。”

一旁的周淑仪拿起老奶奶的病例板仔细了解了她的病情变化和目前的情况。

周淑仪：“方姐，老奶奶的情况......”

周淑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接收打方洁一记眼光，她瞬间意识到自己不该在病人面前和方洁谈论病情。周淑仪聪明的立刻改口。

周淑仪：“老奶奶的情况在恢复，相信很快就会好的。奶奶，你要好好配合我们医生的治疗，乖乖听话吃药哦。”

老奶奶：“好，好，好。”

方洁和周淑仪还有很多工作，安抚好老奶奶的情绪之后，她们离开了。走的时候，方洁还特地嘱咐小护士要多留意老奶奶的情况，发现问题要第一时间通知她。

走出病房后，周淑仪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道歉。

周淑仪：“方姐，对不起。”

方洁：“你要知道，现在的病毒是很可怕，但是更可怕的是病人从医生口中得知的恐惧和害怕，这会影响病人的治疗。你明白吗？我们除了救人，还要救心。”

周淑仪：“我知道了，方姐。”

再次经过走廊的时候，窗外的雨还在继续下，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

那天，方洁每隔两个小时就来看望一次老奶奶。直到那天凌晨下班的时候，方洁在离开医院之前还去看望了一次劳奶奶。

来到病房的时候，老奶奶坐在床上，没有开灯，她看着窗外的一片漆黑景色，仿佛在思念什么。见有人推门进来，听那人的脚步声，老奶奶就知道是方洁来了。

老奶奶：“你来了。”

方洁走到病床前，老奶奶伸手拉住她的手。尽管方洁的手上依旧穿戴着隔离手套，但是掌心传来的温度穿过那层层隔离服，直达方洁的内心。

方洁：“现在是凌晨了，我也要下班了，您一定要听医务人员的话，争取快快好起来，我明天再来看您，您要对自己有信心，要对我们医务人员有信心，你看我们这里的医护人员都是四川过来的，我们都是一家人。”

方洁见老奶奶没有回应她，她也不在意。方洁扶着老奶奶躺下，帮她盖好被子。在方洁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耳边传来老奶奶的呢喃

老奶奶：“谢谢你，好好休息。”

方洁听到奶奶的这句“谢谢你”，一股暖流划过内心。这一刻，方洁很庆幸自己是一名医生，为自己是一名医务工作者感到骄傲，病人对她的肯定让他更加坚定自己来汉山市参加抗疫救援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方洁很开心。她看了一眼窗外的雨，那一刻她觉得汉山市的雨没有想象中那么冷。周淑仪的话又在方洁的脑海中响起：“汉山市的黑夜终将过去，明媚的阳光终会照亮这片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