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过后，普净闭着的眸子，一下子睁了开，眸底似有血丝，显然卜卦之中受到了什么刺激。

梦湖弯下腰问，“大师您怎么样了？”

普净摆手，微微一笑，“无事，只是卜卦的过程中感受到了楚公子此时的心境。”

秦瑟瑟不禁道，“大哥此时一定很痛苦吧。”

普净点头，“楚公子此刻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与折磨。”

秦瑟瑟咬了咬嘴唇，想到楚河此时受着苦，心里十分难受，她问：“大师算出来他在什么方位了么？”

普净伸出胳膊，朝前一指。

秦瑟瑟对这个世界不熟，梦湖却脱口而出，“都波国？大师是说楚河落在了都波国的那些刺客手里？”

“咱们快去找吧！”

普净收起地上的舍利子，梦湖与秦瑟瑟已经急不可耐地率先走在前头。

普净望着两位女施主的背影，暗自叹息。

恐怕这一切的因果，才刚刚开始。

恐怕她们二人对楚河的一片心意，要化为泡影了。

只是，世间之事，皆有定数，他出家人只会渡人，不会随意插手凡尘之事，一切，都要看他们造化。

......

大鸟将小菊的消息带给了都波国的国师大人桑耶，桑耶带人找到了小菊与楚河，并将他们带到了落脚的客栈。

几日来桑耶都在用内力帮助楚河治伤，但他体内之毒乃都波秘传之孔雀胆，此毒至热至阳，加之楚河为男儿之身，又自小习武，体内阳刚之气盛于常人，与孔雀胆的毒性相生，使之毒性更胜。

纵使桑耶每日拼尽全力为楚河排毒，竟也抵不上毒药蔓延蚕食他身体的速度。

若非小菊提早为楚河服下那枚回春丹，楚河的性命早已经没了。

此时桑耶又在客栈的静室之内为楚河疗伤，他准备逐一打通楚河周身的大穴，再拼着自损功力的风险将孔雀胆之毒催出，再慢慢调养，假以时日，楚河体内余毒也能消除，或许能够痊愈。

小菊与其他人等在外面守候，以防有不速之客打扰。

眼看几个大穴都已经打通，只要再打通鸠尾与中庭二穴，便可大功告成，谁知昏迷中的楚河心内被身世困扰，噩梦连连，体内真气一时大乱，孔雀胆之毒竟然随着打通的穴脉反而更加畅通无阻，一时间在他的身体内横行霸道，他的身体无法承受，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床上，就连为他疗伤的桑耶也被灌入真气中的毒性波及，嘴角流出鲜血。

桑耶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拉起楚河，快速封住他周身大穴，唤道，“来人！”

小菊率先推门而入，看到二人境况，不由得大惊，尤其看到楚河唇色发紫，脸上汗流汩汩，便知道事情不妙，问道，“大人，世子怎么样了？”

桑耶虚弱摇首，“他没有求生的欲望，加上心智大乱，反而让毒药有了可乘之机，已经......”

小菊听此摇头，“不可以，一定要救世子。大人，您一定有办法的！”

后头一人道，“大人也受伤了，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另寻法子为世子治伤。”

桑耶沉吟道，“为今之计，只有冒险试一试另外一个方法了。”

小菊一听还有方法，眼里流露出希望与期待之色，“是什么方法？”

桑耶看着小菊，缓缓道，“换血。孔雀胆至热至阳，世子的七经八脉皆被毒药蚕食，这个时候只有将一个至阴至寒之人的用内力灌入世子的体内，将他原来的血逼出。此法极为凶险，且成功的机率只有一成。一旦成功，世子的命就能保住，孔雀但之毒也随之而解，但输血之人，可能会因失血过多而丢了性命。而一旦失败，世子连同输血之人，都会丧命。”

小菊看着桑耶，她知道，桑耶的话其实是说给她一个人听的。女子本为阴，血呈凉性，而她从小体质偏寒，符合至阴至寒之血。此一行人，只有她是女子。也只有她，会心甘情愿地为了世子，为了都波国的未来，献出自己的生命。

小菊朝桑耶笑了笑，认真地揖了一揖，“大人，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胜算，也要救世子。小菊愿意把自己的血，换给世子。”

桑耶的本意就是让小菊牺牲救楚河，但见小菊主动请求，他的心里亦有动容，他问，“小菊，你真的愿意？你不是还想去找一找你的母亲与姐姐么？”

小菊凄然一笑，“她们被蒙兀人抓去这么多年，恐怕早已被折磨至死。如果她们知道我是为了都波，为了很多像她们一样的人不再受欺凌而死，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还是考虑一下吧。”

小菊摇头，跪到了地上，坚定道，“不用考虑了！国师大人，多耽搁一分钟世子就多一分危险，现在就开始吧！小菊从十二岁那年就做好了为了大周牺牲自己性命的准备！”

桑耶从床上下来，在小菊头顶抚了抚，“好样的，不愧是我都波国的子民。若你不幸死去，我会奏请国主，追封你为公主，并以公主葬礼的规格将你下葬！若你有幸活下来，亦是都波国的功臣，国主不会亏待你！”

小菊点头，“开始吧大人，小菊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封赏，只是为了救世子，为了都波。”

桑耶不再多言，吩咐人去准备换血所需要的东西，并让人为小菊准备补药，及输血过程中为防止意外，吊气而用的丹药、人参等物。

一个时辰过后，在桑耶的亲自操作下，换血驱毒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秦瑟瑟、梦湖连同普净和尚，从信陵邑出发，已经来到了桑耶选择落脚的这个边城小镇。

他们制作了楚河的画像，在镇子的大街上小心而隐秘地询问看起来是普通百姓的路人，关于楚河的下落。

纵然如此，行事谨慎的桑耶在镇子上布下的探子还是发现了这个情况。

周人寻上门来了！

经过十二个时辰，小菊体内的大半血液已经灌入楚河的体内，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桑耶与一位医术高明的郎中，要寸步不离地守在两张床的旁边，一个帮助小菊吊气保命，一个时刻观察着楚河的动静，看看楚河的身体是否接纳小菊的血液，若出现排斥现象要及时化解，否则，楚河随时都会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