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程拉着夜清筱的手，努力挤出一抹笑，“不要害怕，我比这更严重的伤都遇到过，还不是活的好好的，而且还有靳修溟在呢，死不了的。”

夜清筱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落下来，看的季景程心疼。他很想抬手帮她抹去那些眼泪，可惜他现在握着夜清筱的手都费劲儿，已经没有力气了。

靳修溟正在给伤势最重的曹俊烨处理伤口，他的手边没有药，只能先想办法止血，要不然光是流血就能要了他的命。

夜清筱一直陪在季景程的身边，一直到陈可佳和唐浩带着人过来将三人带走。

清歌将夜清筱扶起来，“姐，你能走吗？”

夜清筱点点头，其实她现在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忽冷忽热过后，她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离了一般，就连站着都费劲儿，更何况是走。

刚刚走了两步，她就往地上栽去，要不是清歌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只怕是要破相了。

清歌扶着夜清筱走，夜清筱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嘴里呢喃着：“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傻，值得吗？”

对于这个问题，清歌不好回答，值不值得，只有季景程自己清楚，但是她感谢他，感谢他保护了她的姐姐。

“清歌，我想去看他，没有看到他脱离危险，我不放心。”夜清筱祈求道。

直升机已经来了，季景程等受伤严重的人已经被带到了直升机上，靳修溟自然也上去了，清歌想了想，将夜清筱交给了靳修溟。

他们要返回国内，正好也让靳修溟给夜清筱检查身体。

清歌没有走，季景程走了，靳修溟也离开了，她需要留下来跟唐浩他们一起处理后续的事情。

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看，马克眼见着自己的计划失败，果断地跑了。

卢克和伯纳德的人已经去追击，雷影的人则留下来处理后续。

清歌走在小镇上，这里只剩下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战火硝烟的痕迹，地上随处可见赤练的人，都已经失去了生命。

神情神情漠然，目标明确地来到了原本的实验室那里。

实验室已经被毁了，房子都倒塌了，那些实验器材也被毁得七七八八。清歌的脚步一顿，定定地看着前方不远处。

那边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躺在地上，已经失去了生命，这个人正是当时那个让清歌走的男人。

他的身边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被赤练抓来做实验的人，在最后的关头，是他们拖住了赤练的人，让清歌能顺利离开。

而距离那个男人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那就是闻坤。不知道该说闻坤是命硬呢还是运气好，竟然还有一口气。

他就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已经没法自己动了。

清歌走过去，定定地看着他，神情漠然。

“冷景瑞身上的问题如何解决？你要是告诉我，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闻坤扯了扯嘴角，满眼的嘲讽，“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活不了了，也没打算活下去，所以不可能会告诉清歌，是现在就死，还会饱受折磨地死，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清歌抿唇，“如果我告诉你，杜君扬根本没死呢？”

闻坤瞳孔微缩，却很快恢复正常，“那又能怎么样？反正我也要死了，她活着还是死了，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闻坤，我一直好奇一个问题，你真的爱杜君扬吗？”

闻坤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

“不用试图从我这里得到答案，我不会告诉你。”闻坤说道，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无多了，他的眼前开始出现重影。

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个普通的大学生，热爱医学，对医学有狂热的执着。也正是那个时候，他认识了杜君扬，那么美丽，那么张扬，只是一眼，就夺走了他的心。

他爱杜君扬，就像是爱着自己热爱的医学。他疯狂地追求着她，他们也曾有过一段甜蜜的时光，可最终却抵不过现实。

公主永远都只会与王子在一起，公主与平民的故事只会发生在童话故事里。

生命的最后时刻，闻坤想，要是当初他没有遇见杜君扬，那人生会是什么样？要是跟杜君扬分开之后没有那么执念，是否又会不一样？

他真的爱杜君扬吗？他也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清歌是看着闻坤咽气的，她默默地看着闻坤的尸体，良久才离开这里。

她知道从闻坤这里是得不到答案的，她只是想试试而已，万一呢？

可惜老天没有继续眷顾她，没有给她这个万一。

不过没关系，就算是靳修溟最后真的变成了一个怪物，那也是她一个人的怪物，她会陪着他，大不了找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他们学古人，在荒岛隐居，也是一段佳话不是吗？

卢克和伯纳德带着人最终还是追上了马克，马克反抗，当场就死了，而剩下的人马也几乎全灭，逃走的那些不过是小鱼两三条，不足为惧。

攻打赤练总部可谓是大获全胜，可是清歌他们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另一部分去捣毁实验基地的人马损失惨重。

虽然最后成功捣毁了赤练的五个实验基地，可是他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几十个年轻的战士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再也没能回到祖国，看祖国母亲最后一眼。

这里面有夏国的人，也有沙连国的人，这次联合行动，不管是夏国还是沙连国，都没有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胜利，因为这次的胜利是用年轻战士的生命换来的。

“清歌，这次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卢克伤感地说道，这次他们也牺牲了好几个战友，现在他要带着战友的遗体回国了。

清歌敬了一个军礼，“下次来夏国，我做东。”

卢克笑了笑，张开双臂，“要走了，不给我一个拥抱作为告别吗？”

清歌笑，握拳，在他的胸口捶了两下，“拥抱就算了，我家靳医生是个醋坛子，打翻了不好哄。”

卢克玩味地看着她，“真的不考虑考虑我？我觉得我比他好多了，起码我不会乱吃醋。”

清歌笑眯眯：“我就喜欢我家靳医生吃醋的样子。”

卢克摇头失笑，上了直升机。

清歌目送着卢克走远，又目送伯纳德人离开，最后才带着人登上了直升机，返回了夏国。

*************

夏国京都第一军区医院。

夜清筱坐在手术室门外，一动不动，就连清歌到了也没发觉。

清歌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然后就看见她姐浑身是伤地坐在那儿，跟个木头似的，也没有去处理伤口。

“姐。”

夜清筱听到清歌的声音，这才抬头，木愣愣地看着她，“清歌。”

清歌这才注意到她的脸颊红肿不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有血渍，脸色微变，“你的伤......”

夜清筱摇头，轻声说道：“我没事，他已经进去好久了，却还没出来，你说他会没事吗？”她的眼神很空洞，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清歌蹲下，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季景程会没事的，相信我。”

夜清筱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移开目光，木愣愣地看着手术室。

“其实如果他不救我，就不会受伤。”夜清筱呆呆地说道。

季景程身上的伤都是为了保护她而受的，尤其是本·林德开的那一枪，本·林德目标是她。

清歌不知道该说什么，从私心上来说，她是感谢季景程的，感谢他保护了夜清筱。

“姐，我们先去包扎伤口好不好？”清歌轻声哄着她。

夜清筱摇摇头，盯着手术室的门，“我要等他出来。”

“但是你这样，他出来看到了只会更加难过。”

夜清筱衣服上都是血迹，有她自己的，但更多的是季景程的，脸上红肿不堪，样子极为狼狈，这样子，不要说是季景程看到，就是一般人看到，也会心疼。

夜清筱呆呆地看着清歌，眼神有些呆滞，“真的吗？”

清歌重重点头，“是真的，你先去包扎伤口，我替你在这里守着，他出来的第一时间我就通知你，好不好？”

夜清筱的眼珠子动了动，又盯着手术室门口看了一会儿，最终缓缓点头。

陈可佳是跟着清歌一起来的，见状，急忙带着夜清筱走了，而清歌则是留在了这里。

夜清筱走了几步，停下来，转身看着清歌，“他出来了，你要告诉我。”她的心中很不安，她怕季景程死了，她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清歌赶紧点头，应道：“好，我一定告诉你。”

等到夜清筱走了，清歌脸上的轻松才慢慢消失了，她的神情十分沉重。

不到半个小时，夜清筱就回来了，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脸上也上了药，陈可佳跟着去的，回来的时候有些无奈，低声跟清歌解释道：“我本来想带你姐姐去检查一下身体的，但是她执意不肯。”

清歌点点头，“没事儿，等他们手术结束再说。”现在她姐的心思都在季景程的身上，肯定不愿意去检查身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