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开始船沉的时候，澈想救的人只有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人类。

可当他救了人回到海里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些人还抱着木板留有气息，就“顺手”也救了他们一下。

他们应该是先前那个人类的朋友吧？

毕竟海里的其他伙伴都说，人类也和他们一样，喜欢和自己的伙伴在一起。

他救了那个人类，又救了她的朋友，她应该会很开心吧？

想着，澈脸上顿时多出了一抹干净的笑容，那金色的鱼尾又拍打了一下水面，溅起了非常多的水花。

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他干脆从礁石后面游了出来，露出自己和人类差不多的脑袋，盯着岸上的方向多看了一会，眼眸中又流露出了些许羡慕之色。

他忽然将自己的身子沉入水中，许久都没有再浮起来。

显然是已经游走了。

“澈，你去哪了，怎么好几天都没看见你？”

“对啊，你到底去哪了，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差点以为你是被人类抓走了！”

“对啊，你以后千万不能再孤身乱跑了，我们会担心你的。”

一回到熟悉的地方，立刻就有其他人鱼朝着澈游来。

澈在他们眼中看见了关切，脸上顿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哥哥、姐姐们不用担心，澈在前几天成年了，现在已经是大人了。”澈骄傲的说道，“澈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是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人鱼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无奈的笑道：“你啊！”

“在哥哥姐姐心里，不管澈长多大，都是需要被保护的孩子。澈现在成年了要学会保护自己不假，可哥哥姐姐们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你的。”

“以后你要到远的地方玩，或者是要长时间不回来，一定要和哥哥姐姐们提早打好招呼。不然，我们会担心的。”

……

有那么多的人鱼七嘴八舌的在澈的耳边说着话，澈不但没流露出任何不耐烦，反倒还露出了一个笑容。

虽然那些话千篇一律，可他喜欢这种被关心和在意的感觉呢！

哥哥姐姐对他可真好呀！

最后，澈一一保证自己肯定会注意安全，下次再要去哪一定会提早打好招呼，哥哥姐姐们才肯放过他。

不过这个话题虽然不再继续，但是他们又极为自然的开始了下一个话题。

“澈，我们人鱼只有等成年后才能浮到海面上。你之前一直吵嚷着想浮到海面上去看看，那你成年的那一天浮上海面，有没有感觉很失望？”大姐姐温这样问道。

澈脸上立刻浮现除了茫然和不解，“失望？为什么会失望？”

这个时候澈的三哥哥澜笑着接过话，“当然是因为你游上了期盼已久的海面，发现自己一直盼望着想看见的东西也不过如此。甚至，海面还不如我们水底好看，难道不会觉得失望吗？”

反正，他是记得自己以前也是很渴望能够游到海面上。

好不容易等到十六岁成年了，他迫不及待的浮上了海面，却发现外面的海和海底一样望不到边际。天空朦朦胧胧的，色彩不多又不鲜艳，还没他们海底的珊瑚和水母好看。

当时，他就觉得特别失望。

等回到海里之后，他问了其他兄弟姐妹，发现见过海面的都和他的想法一样，觉得外面的世界没自己想象中那么有趣。

大家看了海面回来之后的感觉都差不多。

也只有“失望”这个词可以形容那个时候的心情。

“啊？我觉得……也不失望啊……”澈回忆着那天自己浮上海面看见的画面，唇角慢慢勾起，眼睛里也像是藏了星光一样，“我觉得海面上存在比我想象中还要美好的东西。”

澈的哥哥姐姐们听到他的话，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他们相互看看，最后异口同声地问道：“你在海面上到底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澈思考着自己该要怎么表达自己看见地画面好，最后词汇稀缺的他只是吐出一个最简单的答案，“我看见了一个很好看的人。”

那天是他十六岁的生日，也是他成年的第一天。

他如愿从深海往上游，最终游上了水面。

彼时，太阳正明晃晃的悬挂在他的头顶，他的脑袋一探出水面，浑身就被太阳照得暖烘烘的。

然后他看见了一艘很大很漂亮的船——以前他在海底的时候，也看见船从头顶开过。

可那个时候，他看见的船只是一个巨大的黑影。

他看不真切，也不被允许游上去看清楚。

可现在不同，这是他第一次知晓，原来船不只是那样黑漆漆的一坨，它在水面之上的部分远比浸在水中的部分多。

那艘船又大又好看，可这并不是最吸引他注意力的东西。

那他来说，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天站在船上吹风的那个人……

他们人鱼的视力向来极好，那么远的距离他也看清了那个人类的样貌——她拥有和他们人鱼极为相似的外观，有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

风扬起她的发丝，阳光铺洒在她的身上。

她似要乘风而去，又好似被阳光镀了一层金光。

海天一色，船大得扎眼，可和船上那一抹身影相比，这些不过是背景而已。

对澈来说，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人类，可他心里就有一种直觉——直觉这就是最好看的人类。

那是用言语无法形容的好看。

天地因她失色，万籁俱寂好似只剩他的心跳声。

“一个人类？这能有多好看？肯定没我们好看啊！”

“对啊，我们人鱼向来以美貌和美妙的歌声着称。普通的人类和我们相比，那是真的丑的可以。”

“澈刚刚用‘好看’来形容一个人类，应该是在开玩笑吧！”

……

听到哥哥姐姐们的谈话声，澈没有打断他们，更没有插话。

他沉默着，直到大家都停止了讨论，他才轻轻开口说道：“她不丑，很好看。可能还比哥哥、姐姐，还有我……都要好看那么一点点。”

说着，澈还伸手真的比了一个一点点的动作。

按照以往的情况，这个时候总会有哥哥姐姐伸手捏一捏他的脸。

可这一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