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更多的挣扎，这里是董小生的一切。

没有手，没有腿脚，没有身体……更没有自己。

当一切都放空，生与死都成了一种状态的转换。

最后一丝念头传递到手上。

淡淡的绿色光芒，一闪而过。

希望，希望可以……活下去。

最后的祈祷念头闪过。

锤子划过一个干脆利落的弧度，隔着枕巾，击打在董小生的下巴上。

让人昏厥无非就是攻击神经节或者脑干。

脑干在颈部，所以如果目标是颈部的话，应该打在后脑勺。

而击打下巴，会使得人的头部向后猛然撞击物体，产生脑震荡，并最终会迎来昏厥。

下巴会连着人体的三叉神经，三叉神经又与小脑相连，击打下巴这个动作会使人的小脑感觉到失去平衡，于是会产生昏厥。

董小生被锤子抡中的一瞬间，切断了自己对手部的感知。

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只是想着，自然而然就做到了。

在听到骨传导来的下巴处“咔嚓”一声的同时，董小生似乎听到了来自四周的恐怖声音，那是一种呐喊，无数呐喊的洪流汇聚，中心就是自己。

钟楼处的钟声也在此时响起。

“当！”

仅仅第一声的钟声，董小生就失去了意识。

时间就在此刻静止，院门外影影绰绰。

其中一个影子睁开了眼。

……

董小生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一切都变了，不再是那个黑暗的狗窝，旺财的叫喊声也已经完全消失，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听到了。

瘦弱的身体消失，取而代之的身体，如此有力。

这种久违的力量，让董小生有些想哭。

终于可以不用忍受那种，无法用力，干什么都只能慢吞吞，否则就会一直喘的那种感觉了。

这是一种幸福。

紧接着，董小生面临的就是现在的处境。

眼前是那个光柱。

光柱很宽，遮住了董小生所有的脸。

周围则是顾升“族长”“女士”“欺骗者”“作家”……

他们围着董小生，站成了一圈。

如果之前刚刚离开的梦境是第三层的话，那么现在就是第二层。

第二层的这些顾升都是真的假的，有些难以辨认。

主观上，他们中的每一个，都跟董小生记忆中的那个可以对得上。

而客观上，董小生不知道这个梦境一共是几层。

如果他们，这些人格就是那些，那么自己就可以干掉他们所有的，试图撕碎这个世界。

而如果这些都是第一层世界的人格投影，那么这一次就要跟他们搞好关系，不能乱杀无辜。

这一次还是有些仓促了，准备不够充足。

顾升的内心世界，可以说真的太复杂了，而且太过危险。

甚至可以说是比自己的世界还要危险。

比那个梦境还要危险。

这样的世界，究竟是如何形成，是先天如此，还是真的如顾升“族长”所说，是后天造成的？

如果是后者，那么就是后天造成的，也就是说，顾升的继父，用他的方式，造出来一个可以媲美自己的生物，这种感觉就像是“造神”一样。

回过神来，董小生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光柱中。

那是一种犹如细密发丝的触感。

难以寸入，又难以剥离。

如果形容，可以用“阻尼”来形容。

阻尼的物理意义是力的衰减，或物体在运动中的能量耗散。通俗地讲，就是阻止物体继续运动。

也就是说，董小生如果用特别大的力量去活动手臂，那么无法活动分毫。

而如果是慢慢拉动，力量小些，可以感受到手在一种奇特的丝状物中活动的感觉，可以移动，但移动的速度极其缓慢。

董小生收手的时候，顾升“族长”的眼睛看到了董小生的身上，显然，顾升“族长”看到了董小生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现在是正常状态。

“董医生，您的意识恢复了吗，刚刚我没有跟您说，您就像是魔障了一样，拼命向着光柱的里面冲，仿佛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您一样。”

顾升“族长”叹了口气，凑上前来。

他的眼中有一种奇怪的神色。

“顾升‘族长’，我刚刚……”董小生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有些无从说起。

现在的出境是，如果跟“族长”什么都说，一定是被坑，而如果什么都不说，就是一种交恶，容易被顾升“族长”，号令族人，来个群起而攻之。

那样的情况下，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畏手畏脚，不是董小生与顾升“族长”经常用的态度，所以，董小生此时决定要做一点什么，来把气势夺回来。

不过，在董小生犹豫的间隙，顾升“族长”还是率先说了话：“董医生，你知道吗，这光柱，就我的理解感应而言，这东西是‘我们’，也是顾升‘一号’的意识线。”

董小生皱着眉头：“什么叫做意识线，我有些不太明白，你说的意识线，就是这个光柱中的那种丝状阻碍物吗？”

“是的，大概就是这样，您的手在其中，感到难以移动，就是因为思维惯性的存在。”顾升“族长”微微点头。

“可是……什么叫做‘思维惯性’，是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我们都很难改掉之前就已经养成的思维习惯的意思吗？”董小生此时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谜题，为什么还要弄明白这么多东西，头好痛。

董小生挣扎的内心，自然不会被人看出其中的破绽。

顾升“族长”点点头：“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您与它的接触，会给您的内心一个印象，您的印象会给您的行动造成影响，也就是说，您的第一印象，决定了它的性质。”

“不懂……”对于这样的言论，董小生表示有些不太懂。

这是大学生可以学得到的知识吗，好高端，好想知道。

“量子物理，光子的性质可以因为被观测，而改变光子的最终形态，最着名的就是杨氏双缝干涉实验，在一个一个的光子没有被观测的时候，实验的结果会出现明暗条纹，也就是说，这个时候光子似乎变成了两个。”

“什么叫一个一个，又变成了两个？”董小生皱着眉，这是自己的知识盲区。

高中物理都让自己脑子不够使的，不如背剑谱来的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