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不知晓这个名字，但若是那番招式的话，我曾经见一名灰袍僧人使用过，便是在那时学到的……是吧，曾兄？”

一声“曾兄”，少年言语间，视线投向一处山体，全场众人的视线随之跟去。

张无忌正躲藏其后，众人视线投来，他再也躲藏不住，只得现身。

“这小子是谁？”

“那里竟然还躲了一个人！”

“竟然没人发现他，好厉害的内功！”

各派年轻弟子纷纷惊呼，张无忌内力卓绝，方才将气息收敛的一丝不露，莫说各派年轻弟子，就是各派耆老也没有发现。

张无忌来到场中，面露苦笑，他不知焱飞煌为何要点破他的行踪。

“焱兄弟……”

张无忌刚开口，焱飞煌抬手打断：“曾兄，有些事旁观者清，但有些事却局中者灵，与其暗伏一旁，不如正式介入其中。”

张无忌闻言一怔，隐隐感觉这句话似乎有道理，但一时间却又无法分明这些道理。

焱飞煌不再理会张无忌，转头看着空智：“数日前，我与曾兄曾经遭遇一名灰袍僧人，交手时目睹他使出那套武功，心喜之下便学了几招，不想倒令空智大师误会了。”

这番话句句实言，然而听在空智耳中，却每一字都像诓骗。

交手时见到了，于是便学了几招！？

袈裟伏魔功可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若如此轻易便能被人学去，七十二绝技岂非早已传遍天下了！

张无忌见焱飞煌提起灰袍僧人，认为这是好机会，想就此将成昆的阴谋公之于众，然而刚要动作，却被焱飞煌一把拦住。

“如果此时将成昆之事大白天下，即便成功，他日后也必然隐姓埋名，再想找他可就难了。”焱飞煌以只有两人可闻的音量道。

张无忌止步，心下思忖。

如今没有发生过光明顶大厅成昆偷袭之事，成昆的事只有张无忌和焱飞煌两人知晓，而且其中还有不少未经证实的推论，单单这些讲出来可没什么说服力。

心知焱飞煌的劝诫没错，便强行打消了大白真相的念头，心中更是升起一股惭愧。

——还是焱兄弟思虑周祥，我远远不如。

虽然焱飞煌口口声声与张无忌一同遭遇，但空智却没有就此征问张无忌的意思，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焱少侠小小年纪，却满口谎言诳语，实属不该。”

“谎言诳语？空智大师是不信我全真一脉先天功能护体不伤，还是不信我能如此学得那袈裟伏魔功？”焱飞煌反问道。

他如此言语，空智没有回应，少林派中的另一名四大神僧空性却怒步上前：“先天功如何暂且不论，我少林派七十二绝技，任何一种皆需千锤百炼方可有成，你说数日之前方学就有此成果，根本就是信口雌黄！”

空性喝道，那双厚眉挑峰，一副怒目金刚的样子。

就在此时，明教中一道身影纵出，来到张无忌身边，却是杨不悔。“无……曾大哥，我爹爹唤你。”

杨不悔差点不小心叫出真名，临门一脚这才改口。

随即便将张无忌拖到了明教阵营中，因为明教阵营中有外公殷天正和舅舅殷野王，张无忌踌躇了数息，便任由杨不悔拖走了。

焱飞煌察觉到身后张无忌被带走，也不以为意，视线依旧锁定空性，面对他的质问，少年尚未回应。

“信口雌黄？哈哈，空性大师说的倒也没错，我确实言有不实。”

四周众人闻言皆一怔，这小子竟然亲口承认说谎？

“事实上，并非数日前，而是昨日。”少年语气淡淡，但眉眼间自有峥嵘。

昨日！

比数日前更短的昨日！

昨日与一名少林中人交手见过了袈裟伏魔功，今日便可有模有样的使出来对决当世高手，少年的言语无疑是对空性本就见底的容忍再创一刀！

“你……辱我少林太甚！！！”空性怒喝道，就要上前动手。

“师弟，静心！”空智清喝一声，阻止了空性。

空性虽怒，却不敢无视空智，强行压下心头怒火。

焱飞煌打量着空性，几眼之后，道：“空性大师性格中大有冲动，平素修炼的应该是阳亢刚猛之功吧？以空性大师的性格，修炼此等功法倒也事半功倍，只不过天地之间阴阳为道，过刚则易折，空性大师日后无论武学还是佛学，若要精进，可能还得改改性子才行。”

少年一番侃侃而谈，言语间大为批判空性的不足，甚至不止武学，还涉及到他的为人处世。

如果只是武学范畴，以焱飞煌方才力压正邪的实力，空性未必够资格反驳他，但他的评判甚至涉及佛学，四大神僧贵为少林顶峰，于佛学之道自觉通彻，即便是少林寺内中他也不可能自认人下，又如何肯服焱飞煌这么一个，身边美婢纠缠，动辄梳妆清发，一副标准纨绔子弟做派的少年。

“年轻人休要口无遮拦，我少林佛教广博精深，岂是你这等小儿所能评判！”空性怒声更重。

此言一出，四周众人议论纷纷。

“空性大师说的对。”

“这小子也太不自量力了。”

“自以为武功高绝，便万理皆通么！”

四周嘲笑讥讽如潮，小昭与周芷若见到这一幕，眸光中同时露出不忿。

然而，面对这些声浪，焱飞煌却失笑道：“佛法？哈哈哈，佛本空，何来法，只不过要示现于人，才显其法，因此佛法云云，其真身不过是助人明佛之法，这样的法与其说是佛法，倒不如说是人法……法尚应舍，何况非法。”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一番话说的四周皆愣，尤其是少林寺一众。

佛本为空，无法便是佛法！

少年最后以佛教宗典《金刚经》中八字收尾，阐述了一番非法即法的道理，令在场通晓佛法之人皆受

震动，不由对他收起轻视之心。

焱飞煌视线环顾，最后落到空性身上：“罢了，看来刚折柔衡的道理，空性大师一时间难有明悟，不如这样吧……大师可敢与我打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