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莫德·莫迪卡，卡迪斯·莫迪卡的弟弟，那个很多人都在或明或暗寻找着的孩子，就在张羽扬的体内。

一直都在，只是直到现在，张羽扬才知道他的身份而已。

他的存在让人难以理解，就算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按照他自己的话说，在他死去的时候，他的灵魂因为一些原因，并没有被带到地狱，而是留在这具身体内沉睡下去。直到后来，卡尔森的介入让这具尸体重生，他的灵魂也被唤醒了。

然而，身体复活了，但是他的灵魂却没能和身体产生共鸣，重新得到身体的控制权。

因为，另一个陌生的灵魂，抢在他的面前占据了这具身体。

而且，他的精神世界还突然出现了一个黑门。黑门张开，里面的黑洞直接将他吸了进去，里面一个浮在半空中的沙漏，释放出了无形的力量，将自己的灵魂彻底困住。

沙漏的力量非常强大，自己无力反抗，他也因此再一次陷入沉睡。

那之后，张羽扬每次遇到危险，他都会被这个一直悬在自己头顶的沙漏强制叫醒，指挥这具身体参与战斗。然而，只要结束战斗，危机解除，沙漏都会再次翻转回来，让自己继续沉睡过去。

后来，慢慢地，沙漏开始放松对自己的控制，自己也得以有一段战斗之外的清醒时间。在那些日子里，他搞清楚了自己的现状，搞清楚了这具身体现在的主人的身份是什么，以及他面临的现状，

然而，他就是搞不懂，这个黑门究竟是什么，黑门更深处的无尽黑暗究竟是什么，以及，那个神秘的沙漏，到底从何而来。

沙漏中蕴藏的力量，似乎不是魔力，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更上层的力量。

还好，迪斯帕奇暴走，过量释放的魔力又阴差阳错地被张羽扬吸收，这个如同中枢一样的沙漏试图调控魔力，被直接打坏了。借着这个机会，卡西莫德彻底解放了。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有办法保住芙拉，这个差点就烟消云散的悲惨女王了。她被自己封印在了一个用魔力塑造的石棺里，这个石棺就是一个绝对独立的空间，精神世界的侵蚀，被完全阻隔在外，这样她就再活一段时间，直到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很难想象，自己这样一个已死之人，居然还能以这样一种不符合常识的状态留在这个世上，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不过，相比于对自己的现状充满疑虑的卡西莫德，刚刚才知道更多细节的张羽扬就显得有些冷静过头了。

他跟卡西莫德的对话，就如同两人面对面一样平常。

如果这具身体是卡西莫德的，那自己又是从何而来的？张羽扬解释不了，现在也不想知道。既来之则安之，有时候可不代表逃避，这也说明了，当事人的无奈。

而且眼下，自己的事情，似乎并不那么重要。

·

情况变得更加严峻了。

莫里亚蒂“抓住了迪斯帕奇反叛的证据”，而卡林斯大公又在这个时候出了事，再加上今天和他们起冲突的那一伙小混混，被人发现尽数死在了城外。

这是半小时之前一个自称暗网成员的家伙偷偷告诉自己的。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站在没有任何着力点的窗外墙上的。

这帮家伙不是自杀，而是有人毁尸灭迹，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是背后中刀，除了一个家伙。

他是正面中刀，被发现时候，他正应该就是那个家伙，杀掉了其他人，然后再自杀的。

现在，跟这件事有密切关系的人全都或死或没，就算想要找其他证据，时间也已经不允许了。

因为那个暗网告诉自己的，可不止是那伙人的下落。

也不知道莫里亚蒂是怎么想的，光是一张小纸条，他就判处迪斯帕奇谋反之罪。甚至，他还决定，借此机会杀掉迪斯帕奇。

时间，就在明天正午。

地点，就在城堡正门处，这会儿城里的工匠们怕不是正聚集在那里搭台子。

主要参与方，迪斯帕奇，以及，莫里亚蒂。

方式，生死对决。

这是一场生死局，两个人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这是那个暗网的家伙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莫里亚蒂居然要杀掉自己的儿子吗？”

张羽扬突然看不清莫里亚蒂了，虽然从头到尾两人并没有太多的交流，但是他却给自己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运筹帷幄的孤高王者，慈爱祥和的父亲，但现在，张羽扬的心中又升起了另一个形象。

被疑云笼罩着的谜团。

或许是因为安娜伊和卡西莫德之间不一般的关系，大多数时候，她都在张羽扬面前表现得相当天真单纯，只有在履行职责的时候，她才会展现自己女王的一面。毕竟作为精灵，安娜伊实际上也就是个还没成年的少女。而同样是时空之王的莫里亚蒂，就显得太不一样了。

阴险，狡诈，心狠手辣，各种不好的词语，此刻全都涌上了心头。

也不知道现在的迪斯帕奇怎么样了。

“现在的他可能正被关押在牢房吧，虽然条件不好，但是性命肯定能得到保障。”卡西莫德说道，“他现在不能死，因为迪斯帕奇怕不是莫里亚蒂杀一儆百的素材。”

在张羽扬的精神世界里就有这样一个好处，他在想什么，卡西莫德都能知道，别管好的坏的，全都是。

“杀一儆百的素材？”

“你真的以为莫里亚蒂这么大张旗鼓，只是为了所谓反叛？”张羽扬能感觉到，卡西莫德在笑，“这个王都，这个国都，此刻恐怕正在经历一场颠覆国家政权的地下运动，而莫里亚蒂似乎又没有办法让其在萌芽状态就彻底被扼杀，因此他只能选择这样略微激进的办法警告那些势力，让他们做好自己的选择……真是的，还真有他的风格。”

这是，略微？

“其实对莫里亚蒂来说，这已经相当收敛了。”想到过去，卡西莫德的脸，都要笑成一朵花了，只是这朵花，着实不太好看，“你是不知道，当年时空浩劫的时候……对了，我是在时空浩劫末期死掉的，这个词是我观看你的记忆之后知道的……莫里亚蒂这家伙做的事情有多过分，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是他咎由自取。”

这个样子，恐怕就是指的他失去生育能力这件事。

“你跟他见过面吗？”

“没有，但是借助当年手下的情报网，我还是能知道他的事情的。”对过去的事情，卡西莫德似乎并不在意，相比之下，他更关心张羽扬，毕竟张羽扬死了，自己也会跟着去死，“所以啊，你可千万别想着什么半夜去劫狱这样的事情，我相信你能打过亲卫军的士兵，但是你绝对防不住他在暗地里设下的陷阱的。所以就算要救，也只能在明天对决时候去干。”

“明天吗？”

“放心吧，在达到目的之前，莫里亚蒂一定会避免变数的，所以现在的他是绝对安全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然后做好准备等待明天的对决。你再强，面对时空之王也必须加倍小心才行，做多少准备都不为过。记住，你的命，是艾尔为你留下的，如果没有她自愿牺牲，你这会儿早就没了。在下次见到她之前，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艾尔·威斯特，如果不提，张羽扬怕是要忘掉她了。不是张羽扬是个负心汉，而是自从两人分别之后，他便一直处于忙碌与奔波之中，根本没空回忆起她。

“看起来勾起你一些回忆了啊……对了，告诉你一件事情吧。虽然我不想告诉你，但是我觉得，你有知道这件事情的权利。”卡西莫德犹豫了一下，对着自己眼前的这片天空说道，“她可能，已经死过一次了。”

“什么？死过一次了？”

张羽扬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艾尔·威斯特，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我应该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和她见过面了。可是，那个人的年龄，可是比我的大哥都要大。”看起来，卡西莫德也有点混乱了，“如果真是一个人的话，那她的外貌一定会因为年龄而发生变化。可是现在，她的相貌却跟我当年的记忆中那个人的外貌没任何差别。这中间，可是有将近四十年的时间差。”

要做到这一点，方法有很多，但实际上大都相当玄幻与不切实际。比如说，穿越时空，被魔法冰封，以及唯一一个稍微靠谱点的，起死回生。

“可是，起死回生的话，其他人的记忆是不会出错的啊。”

“可以的，想要篡改记忆只需要用魔法就行了。不是已经传出消息，说谢格拉的整个王室早就被圣战教廷控制了吗？修改人们对她起死回生那部分记忆的话，实际上能做到的魔法就有数十个。我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只能等下次见面才知道具体情况了……最后一句话，快睡觉吧，明天还有大事情要做呢。”

好好睡，未来还能不能踏实睡觉，都已经快成为未知数了。

就像张羽扬的未来一样，虽然已经成书，但是谁也不知道，众神，究竟为他书写了怎样的未来。

没错，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