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无助，后知后觉。

希斯愣在当场，回忆起自己一生的历程，那些被现实压垮的点点滴滴，竟然瞬间又死灰复燃。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

中山武对他们的掌控并不严谨，完全是任其发展的放养模式。

那个时候的希斯没有如今的地位，在他人眼中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守夜人而已。

可是那段日子，却是他活得最自在，也是最快乐的一段岁月。

以至于。

希斯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即便是随波逐流地摸爬滚打，也依旧能自得其乐。

“自由之拳......”

薛云的语气低沉，洞若观火地问道：“当初，你又为什么会为这个雇佣兵组织，取下这样一个特殊的名讳呢？”

砰砰~~

心跳猛地加快——

希斯的眼眸闪烁，金色光芒忽闪忽现，自身的气息也变得不再强势。

“向往自由，渴望解脱。”

手中的『六道轮回枪』徐徐旋转起来，凌厉的枪锋如同钻头般破空而来。

薛云摇头叹息道：“这其实是你一直都在追求，却永远也可望不可及的东西！”

砰的一声~~~

凌厉的枪芒稍纵即逝，猛地贯穿了虚空。

下一刻——

愣神的希斯中门大开，结结实实地承受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整个人倒飞了出去，仿佛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狠狠地坠向了地面。

烟尘四起，喧嚣至极。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呵呵，自由......”

硕大的陨坑之中，壮硕的身躯呈大字型仰面朝天。

希斯却是压根没有伤到根本，嘴角扬起之余，不由得冷笑道：“堂堂的大夏战神，经历了那么多的人生苦楚，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竟说出这种无比幼稚的鬼话。”

“别说自由了......”

左眼中释放出刺目的光华。

希斯轻声叹道：“其实大部分人，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轰~~~

地面上的陨坑猛地炸裂。

瞬间掀起的冲击波摧枯拉朽，一举将四周的雇佣军震荡到粉身碎骨。

扭曲的身姿早已逆流而上，金色的铁拳交相呼应之余，如同雨点般朝着高空中的薛云席卷而去。

砰砰砰砰......

连续不断的破空声此起彼伏。

两人的身影在高空中来回闪现，每一次的撞击都会掀起滔天的涟漪。

“性格、能力还有结局！”

不停地与薛云进行着近身搏斗。

希斯疯狂地挥舞着双拳，似乎想要打破这天地的禁锢，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人一出生，这些东西就已经被安排好了，既然没得选，又何必再去坚持那些可笑的原则和理想！”

猛地蓄力。

双臂已然化作成了如同液体般的金色流光。

希斯咬紧牙关，怒目圆睁道：“现在的我，才是最真实的我......”

唰的一声——

丑陋的身躯猛地冲锋而起。

沿途的长空寸寸碎裂，强劲的破坏力一往无前，当场直冲云霄。

“为主人效力，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职！”

双手中的光晕无限扩张。

远远看去，希斯仿佛托起了两颗硕大的核心，浑身上下被强劲的气流包裹，其气势之强横，已然令人望而生畏。

“这，就是我的宿命——！”

地面之上。

护佑着遭遇重创的小丫头与托马斯，黑珍珠的额头上布满汗珠，强忍着出手的冲动，眉宇间则是尽显出担忧。

当~~~

千钧一发之际。

高空中的『六道图腾』骤然闪烁，表情狰狞的『无常死主』反手一拳轰杀在了其上。

“可悲的家伙......”

枪出如龙，势如破竹。

薛云俯瞰而下，单手挑起『六道轮回枪』，顺势悍然一击。

伴随着漫天莫名的诵经声，七彩枪影骤然而至，瞬间将希斯散发出的金色光芒强行压制。

“你的命运，难道不应该由你自己做主么？！”

锵~~~~

悠长的轻吟声响彻天地。

一抹霞光猛地掠过了希斯的身体，以至于整片虚空仿佛都被一分为二，显得泾渭分明起来。

自己的命，自己做主......

双手中的金色光芒当场震碎，崩溃成了漫天晶莹剔透的萤火。

希斯瞪大双目，浑身的气焰彻底崩坏，腹部当场被凌厉的枪芒一击贯穿。

叮的一声——

原本覆盖在体表的金黄色装甲紧跟着一起崩溃，伴随着希斯溃散的气息一起凌空飞溅。

身体不由自主地展开。

希斯的瞳孔紧缩，背脊后如同触手的光锥随风消逝无踪，终究是恢复成了最初的人体形态。

凝视着高空中手持长枪的薛云，此刻的他突然感觉到一阵恍惚。

猛然间，昔日尘封的记忆，竟在此刻涌上了心头。

同样是这样一个午后。

夕阳下的战场上，弥漫的硝烟刚刚褪去，大批来自大夏皇城的追兵再一次被击退。

荒野上，除了满地的尸体之外，只剩下了几个疲惫不堪的身影还依然摇摇晃晃地站立在原处。

“大家，尽快打扫战场......”

领头的男人一身皮衣，嘴角叼起雪茄之余，脸庞上却佩戴着一副夸张的墨镜。

他，正是年轻时的北宫穆！

“用不了多久，那些该死的禁宫使者肯定还会追上来的，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儿。”

深吸了一口雪茄。

年轻的北宫穆勉强站定身形，扫视了一眼身边同样略显颓废的队友，连忙打气道：“别担心，只要离开皇城境内，他们就找不到咱们了，天大地大任我游，下一次，我一定会打听出皇陵的真实下落，那样一来，咱们就能......”

“够了！”

突然间。

同样年轻的希斯默默起身，抬手拭去了嘴角边的血迹，摇头沉吟道：“北宫穆，你说的这些话，我已经听得够多了！”

一语中的。

众人不由得满脸愕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有些不悦的希斯。

“什么自由，平等，还有天下大同......”

撇头看向了同样惊愕的北宫穆。

希斯沉声喝问道：“难道你真的以为，仅凭我们这几个人，就能改变这个糟糕的世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