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的东市向来比西市要冷清一些，所来往的商客也以内地商客为主，因此人流量并不多。

不过，今日的东市却似乎格外火爆，行人连绵不绝，而且纷纷行色匆匆，似乎都急着赶往某地。

一身书生模样的李焕言也混在其中，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他每日酗酒，说书的行当也被抛之脑后。

爱人的死亡让他逐渐厌世，只想活在酒精搭建的虚幻世界中。

他握着一个酒壶，一边步履蹒跚地往前，一边给自己灌入酒水，嘴里还念念有词，神情非常恍惚。

在他的身旁，与他同行之人大多也是这副模样，有人脸上挂着愁绪，有人则是满面悲伤，只有很少数的人面色正常。

他们就这么一路前行，然而，路上不断有人醉倒在地，淹没在人群的洪流之中。

尽管如此，仍没有任何人选择放弃，他们就像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挣扎着往生的方向走去。

然而，同行的人实在太多，李焕言根本无法走的太快，因此花了大概半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

那是一个广场，也是整个东市最大的广场，奇特的是，那广场居然是由冰块建造而成。

李焕言抬起头看向前方，在那里，竖立着一座巨大的冰雕，耸立天际。

冰雕呈人形状，面带怜悯之色，庞大的身形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如神的光辉洒落人间。

“冰雪女神！”李焕言喃喃道，神情十分虔诚。

赶到此地的人们也接二连三的发出惊叹，这不是人力可以建造而成的，只有神灵才可以做到。

人来得越来越多，很快就彻底挤满了广场四周，而在那冰雪建造的广场上，有几名身穿蓝色长袍之人缓缓走到正中央。

“众生苦难，无法自度，神临世间，普度众生！”

威严的声音自那群人中响起，接着，一道淡蓝色的波纹从那雕像身上散出，缓缓落到附近的人身上。

李焕言也接到一抹波纹，临体的那一瞬间，他脑海中的所有负面情绪都消失不见，顿时一片清明。

刚刚还满面愁绪的他，此刻却容光焕发，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咔嚓一声，他手中的酒壶坠地，心中的种种情绪都随着这一声消失殆尽。

“吾等迎主降世！”

那几名蓝袍之人伸长手臂指天，发出震耳欲聋的口号，所有受到蓝色波纹影响的人，也纷纷伸出手臂，虚抱苍天，大声呼喊，迎接神明的降临。

然而，那顶天立地的女神雕像纹丝不动，它只是矗立在冷风中，置身于冰雪世界，冷眼看着人间。

“女神未能降世，吾等愿以血祭祀，助神降临！”

那群蓝袍之人发出悲呼，接着，纷纷拿出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腕，将滚烫的鲜血抹在冰雪女神雕像上。

那雕像的底座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说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围观的人们面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在蓝色波纹的影响下，他们已经没有了大的情绪波动，剩下的只有极致的理性。

直到最后一位蓝袍人鲜血流尽而亡，在场之人才陆陆续续的离去。

李焕言也开始返回，与来之前相比，他的状态宛若俩人，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颓废与沮丧。

朱雀大街上，云歌正坐着轿子往皇宫赶去，昨晚的动静没有惊动其他人，云歌她们将尸体处理干净后便天亮了，因此准备直接前往皇宫。

热闹的大街上突然出现这么一座豪华的轿子，若是放在其他地方，肯定会引起阵阵惊叹声。

但在繁华的朱雀大街上，却显得平庸寻常，毕竟在朱雀大街上出没的王公贵族实在是太多了。

云歌饶有兴趣地看着轿外的风景，感受着朱雀大街的热闹，祁落辰则轻声哄着球球入睡。

这时，人群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云歌眼中露出异色，连忙让小太监停下了马车。

“公主殿下，您有何吩咐？”小太监殷勤地问道。

“你在这里等着，我见到了一位老熟人，去打个招呼！”云歌说完便拉着祁落辰离开了。

“这……”小太监在原地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听云歌的话原地等待。

穿过重重人群，云歌拉着祁落辰跟着那人的背影走了一段路，直到路过一个无人的小胡同时，云歌才突然冲过去一把将他拉进了胡同。

“你是谁？”出乎意料的是，那人没有惊慌，而是非常冷静的问道。

“李焕言，你不认识我了？”云歌皱眉道，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对方，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

“你是云歌姑娘，还有祁落辰姑娘。”李焕言弯头细看了几眼云歌，又看了看祁落辰后说道。

他的表情仍没有变化，看上去没有一丝惊讶，但是过度冷静的态度反而显得不正常。

“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祁落辰好奇道。

在她和云歌的印象中，李焕言总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但却谦谦有礼，有着读书人的气质。

可现如今，她感觉李焕言就像冰冷的铁块，没有一丝的温度。

“公主殿下！”

这时，远处传来小太监焦急的呼喊声，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歌皱起眉头，仔细想了想后丢出一块令牌给李焕言，又叮嘱道:“若有事，可持此令牌到侠义会总部，自然会有人帮你！”

说完，她便和祁落辰急匆匆地离开了胡同，小太监正在大街上焦急地等待，见到云歌她们后顿时如释重负。

“公主殿下，陛下下旨，召您即刻入宫觐见！”

听到这话，云歌和祁落辰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底，估计是天祚帝做出了抉择。

不过她们本来也打算去皇宫，这下算是名正言顺了，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她们都打算好好找下云飞雨的踪迹！

“那我们立刻出发吧！”想到这里，云歌深吸一口气，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