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杀小真人后，苏恒把手一招，那个黄澄澄的落宝葫芦便被他摄入手中。

苏恒将魔剑天枪收起，浑身的气息尽敛，转眼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动如雷霆，静若处子。

“苏恒，你将清真派弟子全灭于此，就又得罪了一大仙宗。”狐女说道，隐隐有提醒之意。

“敢进入古战场争霸的，还在乎这些吗？”苏恒淡淡一笑，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对于他来说，凡是与自己为敌的，皆无不可杀之人，根本无须顾忌对方的背景。

若有人要寻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挡不住的，也有仙灵替他担着。

因此，苏恒从未担心过这些。

见得如此，狐女也不再多说，心念一动，她指着地上的几具尸体道:“这些万道盟弟子是怎么死的？”

小狐狸连忙回道：“是被小真人的那具化身杀死的。”

“哦？”狐女惊讶。

“他的化身打不过苏大哥的化身，就以秘术将其他人都血祭了，以此来换取力量，只是最后，他还是输了。”小狐狸有些唏嘘，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而这当中，也包括了他的同门……”

狐女愕然，感叹道:“没想到，所谓的仙宗弟子也会修有这等邪术。”

“仙道邪道，不过是一种说法罢了，大道三千，或有高低，却皆可通往巅峰之境，众多奇门异术，无在乎手段，皆可习之。只有那些思想僵化的老顽固，才会固守仙法邪术之别，却不知这才是落了下乘。未来能主世之沉浮者，必是广纳百家之长、不拘一格的智勇之辈。”

苏恒面带微笑，侃侃而谈，“况且，仙道自诩为正道，但教众们就真的不曾修有某些被他们定义为‘下三滥’的手段？谁要是低估了这些仙道弟子，准会吃大亏！”

“这……”狐女哑口无言，摇头苦笑道:“还是你说的对。”

苏恒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两手一摊，一边是洞心针，一边是落宝葫芦。

“这两件法宝的效用你们应该也清楚了，现在我将它们赠于你们，你二人各挑一件，也算是此行的奖励。”说着，他将两宝递上前去。

“少主就是大方呐！”天狗咧嘴傻笑，屁颠屁颠就要上前挑宝贝，却被苏恒阻住了。

“大白，你该懂得谦让女孩子，须让小七先挑。”

天狗神色一尬，但也没真和小狐狸计较，讪讪道:“是，少主。”

“我……我也有啊？”

小狐狸指了指自己，清纯的俏脸带着一丝错愕，看起来有些天然呆，惹人喜爱。当听到自己也有奖励时，当即就是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毕竟，此番合作，她根本没出什么力，完全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苏恒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颇有好感，看到小狐狸不好意思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有！我说有你就有！”

小狐狸一怔，大眼眨了眨，看了看苏恒，又看向狐女。

狐女螓首轻点。

小狐狸这才有了主意，朝苏恒腼腆一笑，脆生生道:“谢谢苏大哥！”

随后，她便上前挑选法宝。

苏恒原以为小狐狸心地善良，应该会选落宝葫芦，不想她在一番犹豫后，竟是选了洞心针这件大杀器。

不仅是他，就连熟悉小狐狸的狐女也不由惊讶。

“嘿嘿，既然小东西已经选完了，那这落宝葫芦就是我大白的了。”天狗兴高采烈地从苏恒手中取走另一件法宝，脸上露出奸笑，口中嚷嚷道:“有了这宝贝葫芦，我要用它把别人的宝贝都收过来，到时候，我就有更多的宝贝了，这可是利滚利、宝生宝的绝好买卖啊……”

天狗盘算着，已是规划起了自己的发财大计。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恒和狐女突然明白小狐狸为什么会选洞心针了。

两人相视而笑，却都没有明言。

稍作思忖，苏恒问道:“九离，此间事已了，我想我们就要各自分别，山水有相逢，他日有缘再见了。”

取得了世界树，众人又各有所获，此行已是圆满。但同时，这也意味着合作的结束、双方的分别。

“分别……”

狐女低声喃喃，油然生出一股难言的酸涩之感。

她忽然感觉心里空空荡荡的，竟是无比的失落，“是啊，你我就要于此分别，各走各路了……”

“苏大哥，小七舍不得你。”小狐狸鼓起勇气，伸手去拉苏恒的衣袖，楚楚可怜道:“要不……接下来的路我们还是一起走吧，这样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狐女闻言，也抬头看他。虽然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但眼底的一丝希冀之色却是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来。

她们在等着苏恒的回答。

一向好动的天狗则是保持了沉默。

它活了七八十年，在修真界中岁数虽不算高，但也看得清许多世事，自然能明白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而这种事情，正是它不想掺和的。

天狗性格大大咧咧的，对大小狐狸是去是留并没有多大感触。若是留下，它就有个调侃欺负的对象，日子平添乐趣；若是走了，它也只会感到有些不适应罢了，但也仅此而已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过来。

因此，它对此并不表示任何意见。

苏恒眉头不觉皱起，一阵迟疑后，他终是下了决心。

“抱歉，两位。此间事了，我便要去寻青儿的行踪，倘若带上你们……确有不便之处。而若暂时寻不到她，我也急须闭关一次，两位若是与我同行，难免会因此而耽误了许多工夫。再者……”

顿了顿，他又道:“再者你我各为妖、邪两派，我知妖族内部并非铁板一块，甚至比神族还松散，可你们要是与我待得久了，难免落人口实，我倒没什么，只是你们……你们的背后，毕竟还有狐族。”

苏恒尽量把话说得委婉，同时让两女明白他的意思。

首阳山上，苏恒虽然和狐女把一切都摊开了讲，而狐女也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但人的理性一旦遇到感性的事，往往是无法控制的。狐女会希望和苏恒同行，显然是无法那么潇洒地放下内心的那种情感，这种时候，就需要他来决然地斩断这一切。

他不是君子，更不是圣人，要不然当初就不会再喜欢上冷月舞，话说回来，他也只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虽然现在对狐女无意，可如果长期与这个天生媚骨的大美人待在一起，苏恒很难确保自己会永远无动于衷。

狐狸精的艳名，可不是说说而已。

而一旦到自己动心的那一刻，那狐女就会成为第二个冷月舞，届时悔之何及？这般四处留情，他今后又有何颜面面对青儿？

到那时候，狐女也陷得更深了，而他要对不起的，就会是三个女人！

情之一字，剪不断理还乱，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在其还未萌芽时就将之彻底断绝。

狐女聪慧，岂能不晓其意？见苏恒如此，她心中有无尽的失落，但她自小背负光耀狐族、摆脱命运的使命，心之刚毅，远在同辈女子之上。深吸了一口气，与苏恒四目相对，她眼中的复杂情绪迅速敛去。

“苏恒，我明白你的意思，既如此，你我就此分别，后会有期。”

说罢，她朝苏恒微微颔首，又看了天狗一眼，算作别礼，便转身要走，雷厉风行，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小狐狸无法，噙着不舍的大眼汪汪地看着一人一狗，“苏大哥，大狗，小七要走了，以后再见哦。”

苏恒点头，“好。”

“榴榴，小东西，以后有谁要是欺负你，就跟狗大哥说，我这做哥哥的一定帮你出气！”天狗在后方龇牙。

小狐狸“扑哧”笑了，随后不再犹豫，连忙跟上了前方的狐女。

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天狗忍不住咕哝道:“平时欺负小东西惯了，她这突然一走，我这心里还真是有点不好受。”

大小狐狸走了，天狗却是留了下来，它和她们不一样，不必担心自己跟苏恒在一起会使天狗族被妖族冠上一个吃里扒外的罪名。

古战场、乃至整个洪荒大陆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被收为坐骑者，它的一言一行便与原来的族群无关了，而与它的主人相挂钩，一般人就是寻仇，也不会以此为由迁怒它以往的族群。

“独木成荫遮一户，何使柳絮飘万家？”苏恒飒然一笑。

天狗挠头想了半天都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恒也不解释，刚要与其离开失落森林，忽然神情一凝，平静道:“来都来了，不现身一见么？”

“嗯？有人来了？”天狗立时警惕，鼻子嗅了嗅，铜铃大眼猛然瞪向某一处。

唰唰唰……

破空声响起，六道人影从山林中闪掠而出，对着苏恒单膝跪地，齐声道:“参见主人！”

“大地精灵族……”

苏恒一下子认出了来人身份，眸光闪动，疑道:“你们叫我主人？”

一名精灵道:“回主人的话，大地精灵族因世界树散发的混沌气交合天地之气而生，赖失落森林而存，世世代代定居于此，守护世界树，直至神树有主，而得世界树者，即为大地精灵族之主！”

“哦？这规矩是谁定的？”

“族长定的。”

“你们的族长为何定此规矩？”

“禀主人，规矩虽是族长定的，但从大地精灵族每一个族人诞生时起，这便是融入我族血脉深处的使命和责任，不问缘由，唯有遵守，此即是天命！”

“天命？”苏恒摇摇头，心里已有了答案。

这，或许就是天尊的手段吧，而他竟成了大地精灵族的主人，这也算是额外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