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兰泽被学校罚种树，他一直心情压抑。

那阵子，每周末两次，每次虽然只要干两个小时活，但从领工具，到校园内指定地点伺候植物，再到回去还工具，如果把路上时间也算上，总有半天时间消耗在植物上了。

春天倒是种树的好时节。种了一个多月的树之后，兰泽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养护树木的一把好手。

大量时间用来陪伴植物，陪院花女朋友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那阵子，玩模拟器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这是因为，玩模拟器比陪女朋友更重要。

本来模拟器他是从周末早上玩到下午，晚上和美貌的工学院院花小姐姐一起吃饭闲逛瞎玩。多了种树这件事之后，玩模拟器就安排成了从下午到晚上。

女朋友是什么？

一个人的时间是有限的。

兰泽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告诉他，模拟器才是需要钻研的，没必要在女人身上花时间。

所以小姐姐和他吵架了。

他懒得吵，没心情吵，人家远程找他吵架。声音好听的小姐姐，用刺耳的长篇大论在他手环里没完没了地骂他，之后他就更烦了。

兰泽知道怎么能让她消停下来。他懒得做。

他自己心情糟得一塌糊涂，根本不想去讨好谁。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发现自己耐心越来越差。对女孩子一分钟都不想哄。这和女孩子长相没关系。而是和人性有关。

动物在求偶期，雄性动物为了获得繁衍的机会，会做出平时根本不做的努力。

打架展示肌肉。对目标雌性伏低做小。雄蜘蛛会送礼物呢。雄老虎也会忍着暴脾气，母老虎发飙，躲着就行了。完成生殖使命才是真格的。

——所以兰泽认定了，如果他拉下身段哄着小姐姐，那他就是被荷尔蒙控制的畜生。

校园里那些大胆献花、献歌、下跪、送礼物的小情侣，男孩处处哄着女孩照顾女孩的完美柔情，全特么是兽性的证明。

那些分不清求偶状态和平常状态的女孩子，也一样是原始兽性控制下的笨蛋。自然界中的雌性，在生殖冲动驱使之下，就是喜欢要求一些不可能持续的事情。

不同性别之间的承诺、誓言与奋不顾身，都只是原始兽性，是荷尔蒙，是生殖冲动。冷静下来，就该后悔了。

只要摆脱了求偶期的影响，大家还是和同性别在一起更愉快。

兰泽被女朋友烦的要死。他用手环听了好长时间，都是院花小姐姐优雅直白的骂人话，他就想打人。打女人不好，再说远程他也打不着。于是他把小姐姐屏蔽了。

这下捅了马蜂窝。

第二天上午上课时间，院花连课都不上了，专程跑到他的教室，当着老师的面把他揪了出去，继续找他吵架。

兰泽出于不打女人的克制。就是一言不发看着她。

于是小姐姐越骂越激烈。

后来的实践证明，改正错误于事无补，解除了屏蔽只是让小姐姐骂得更方便了；肌肤相亲什么的，也无助于把泼妇变回萌妹子。

兰泽进了浴室可以五分钟收拾好自己，然后干净利索地走人。该干嘛干嘛去。

然后小姐姐就拼命呼叫他，用手环追着他骂。

忍无可忍之下，兰泽开始反击。虽然他的语言反击，数量有所不足，但威力巨大。院花小姐姐每次都一边大哭一边继续骂他到精疲力尽。

所以……兰泽种树还没结束的时候，女朋友先没有了。这种结果，应该是很合理的。

他们分手前后，一直有愣头青为院花小姐姐鸣不平，老是有人拦路找兰泽打架。

兰泽一般是躲着。

有校规校纪管着呢。再说他也不想搭理不相干的人。有那么一两次，人家巴掌都快呼他脸上了，他愣是靠身手闪开了。

于是小姐姐骂他怂。

那时候兰泽对贯耳魔音已经麻木了。只能假装虚心承认：“你骂的对。学校里这么多人，你怎么就看中一怂货？”然后，激起更激烈的回响。

后来，那些常玩模拟器的朋友们，终于把他孤零零地丢在了地面上。兰泽这才发现，他是真的怂。

模拟器不该是他的玩具。

年满20岁之后，他再也没有勇气去体育总馆玩模拟器。航空部队的大玩具针对他降低了难度，也变得毫无乐趣。

躲着同类的结果就是，他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本来并不孤僻，却变得不再合群。

没有艳光照人的女朋友，也没有志同道合的好兄弟。

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

拜院花小姐姐所赐，好长一段时间，他懒得再和任何女孩子打交道；拒绝勉强自己来讨好谁“培养”感情。

于是，能和他在一起说话的，就只剩下同起居室的室友们。

大家各有各的卧室，各有各的学业，各有各的乐趣，各有各的生活节奏。起居室不过是把路人集中在了一起。

好在，当年的未成年人学校里，和他同级的那拨人，同样年满20岁了。他们也到该来大学城的年纪了。

卫妖精也终于快留学回来了。

兰泽一直等着入学季，和他们见面。

但在那之前，他还要独自奋斗。

既然这辈子不能上天，乖乖上课就成了兰泽唯一的选择。

体育总馆的模拟器里，还留着他的几项记录。他已经没有机会刷新了，只能留给新人。对于没法上天的人来说，那些记录没有任何意义。只能用来装BI。

以神秘隐世高手的身份，俯瞰众生，总是令人心旷神怡的。

以前，他天天想着上天，专业课对他来说不重要。既然只能留在地面上，专业课就变成了要命的东西。

他倒不是不努力。天空部门招收新人，学业成绩也是关键因素。

问题在于，他从来没考虑过专业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