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又炸毛了。

他知道她一向是越炸毛，脸上就越冷，人也越冷静，淡漠从容地像个真正冷血的修士应该有的样子。

要是心情好呢，他家小丫头说不定反而还会赏脸嬉皮笑脸一下。

沈折书双眸弯弯，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肖燃的乌黑长发，上下抚摸了一下。

碍于镜头在，肖燃倒是没有做出点什么给这个死奸商一点颜色看看的举动，她只是皱着眉抬头瞪他：“你在干嘛？

“我在顺毛呀～”沈折书答得很理所应当。

肖燃：……

“滚滚滚！”踹了他一脚，肖燃压低声音道。

沈折书立马委委屈屈地控诉：“摄像头在呢！”

肖燃简直要被这个人气死了，他还知道有摄像头在拍？

就算她不介意他摸她头，到时候播出了，他要怎么对观众和他的粉丝解释？

她自己又要怎么对粉丝和媒体解释。

哪怕沈折书自己不介意，但肖燃可不想一出道就被爆“世纪娱乐新人演员肖燃恋情曝光，竟是同公司男艺人！”之类的。

“你还知道有摄像头？”肖燃没好气道。

沈折书仿佛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眯眯地安慰道：“没关系的呀，就算被曝光也没关系。”

肖燃明白沈折书的意思。

他是让她不用太担心，他们是修士，而这只是一个凡人的综艺而已，就算真的被爆出来了，以肖燃的技术水平，将那些爆料和照片一键删除也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他们是带资进组的，如果不想某一个镜头被播出，可以直接和节目组沟通，让节目组不要剪进正片就可以了。

但肖燃垂了垂眸：“我想把我可以做好的事情都做好，哪怕是很小的事情，我也想要很认真的去做。”

“我是修士没错，我的人生很漫长，但每一件事，我都不想留下遗憾。”

沈折书没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这次的顺毛有一股安慰意味。

他的声音很温柔，在嘈杂的人群里，显得格外沉静、令人心安：“可是一一，你也知道，我们没有办法真正地不留下一丝遗憾。”

“哪怕我们是修士。”

修士确实拥有比凡人更长的生命，更好的记忆力，更强悍的肉身，更非凡的能力。但这也意味着，每个修士都必须经历曾经的亲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必须接受天道更严苛的制裁，必须承受因为记忆力过于好而无法忘怀一些想要忘怀的回忆。

那些不愿意记起的事情，因为修士过好的记忆力，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独自一人在修炼室打坐的时候，翻涌上来。

长此以往，那些不愿意提起的回忆甚至演变成心魔，慢慢地开始侵蚀道心，破坏修士最重要的道基。

肖燃没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沈折书才听到她极轻极轻地道：“不要你管。”

沈折书冲她笑，笑容干净又温和。

但实际上他心里却在想，小丫头一定是有些什么他都不知道的经历，她说那些话时，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曾经缺席了她某段时间的人生，她回忆的事情，想必一定是发生在那段时间了。

可是，那又会是什么呢？

“……我只是跟他说，今天的晚会，回扣很丰富。”良久，沈折书的声音在肖燃头顶上方响了起来。

“这意思是，你之前说的那些不应该对凡人说的话，是假的？”肖燃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沈折书依旧笑眯眯地，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

“死、贱、人……总是这样黏黏糊糊态度暧昧，烦人。”肖燃小声嘀咕。

看小丫头一副不爽的样子，沈折书失笑，他放低了身子，边走边附在肖燃的耳边：“我喜欢你，One。”

“特别喜欢的那种。”

“在你还是个小结丹修士的时候，我就想，这个小姑娘，要是我的道侣该多好。”

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着笑意，听上去低沉好听。

肖燃脸上瞬间变得面无表情。

她感觉颊上一阵从未有过的热意翻涌上来。

是羞意还是恼意，连她自己也一时无法分清。

沈折书这个死、贱、人，总是能替她自己开辟一些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

“你还是人吗？我结丹的时候你都多少岁了？”

肖燃是一百五十岁结丹的，她结丹这个年纪在修士里面不算很优秀，只能算是尔尔，那些修仙世家里天资卓绝的仙N代们，往往能在一百岁之前就突破筑基，凝结金丹。

而她一百五十岁的时候，沈折书已经是名扬大陆的化身修士了。

虽然肖燃不是很清楚沈折书那个时候多少岁了，但至少，他也比她大上数百岁。

肖燃撇了撇嘴：“死、变态。”

她那个时候一百五十岁，在修士里面还算是个孩子呢，他就打她的主意了？

沈折书这个臭男人！死、变态！

沈折书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知道欧洲那边的血族吗？”

血族，就是吸血鬼，但不是大家在影视作品里看到的那种吸血鬼，他们算是魔法生物，拥有比影视作品里的吸血鬼更强大的能力。

“血族的一切都会在他成为吸血鬼的那一刻定格，无论是外表、性格，或是欲望。”

即如果一个血族是在20岁那年变成血族的，那他在他接下来永恒的岁月里，会始终保持着他20岁时的容貌，20岁时的性格，始终是一个少年模样。

但如果很不幸她是在六七十岁变成血族的，就算她是个新生吸血鬼，也会维持着她老迈的外貌。当然，相对来说会看起来显得年轻一点，但再怎么显年轻，看起来依旧是个老头（老奶奶）。

成为血族之后，时间会成为无意义的东西，生命就此定格，唯一能让血族一成不变的人生出现差别的就是，他们可能会爱上某个人。

在无尽的岁月里，有且只有特定的那个人，能够燃起他们沉寂的爱欲。

倘若能让它们升起爱欲的那一个人不爱他们，她们的人生，也将从一种痛苦中陷入另一种痛苦，然后痛苦的情绪也同样会定格，自此跌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