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萧寒和赵曼正在演的这一幕，分明就是他们《帝业》剧组接下来要演的戏，算是一场重头戏，燕导今早还谈起这一场来，说是安排在了这周末，让江流和宋莲好好做准备。

这一场戏是男主沈衡和女主姜轻歌表心意的戏。

殿试之时，金銮殿上，沈衡一眼就看到了姜轻歌。

她像其他学子们那样低垂着头，但在沈衡眼里，却只有她是不一样的。

她的头发好像比其他人都要乌黑浓密，蓬松地挽了一个髻，垂在脑后，慵懒又随意，额头两侧则垂落着绒绒的碎发，稍稍遮住了她漂亮的侧脸。

而乌发被挽起之后，露出了白皙的脖颈，纤细脆弱洁白。年轻帝王袖中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想象着自己的手抚上那白皙脖颈的触感。

好像轻轻用力，就会在他手下被折断。

姜轻歌的学问很好，还不是一般的好，是尤其出众的好，她在对答的时候口齿清晰，逻辑有条有理，侃侃而谈的样子，神采飞扬，让人想要忽略都不能。

一旦说起治国策，她的眼睛里就好像多了旁人无法比拟的光彩，整个人都鲜活灵动起来。

沈衡最后还是点了姜轻歌做状元，至于探花、榜眼，因为是第一年女子科举，剩下的学子们并不怎么尽如人意，通通都交给了主考官去定夺。

不是她，其他人，都不过尔尔。

在金銮殿上尚且能忍住，一回到登基前的东宫，坐在铺着柔软貂皮的书房座椅上，暖融融的烛火跳跃着映照着他的半边脸，沈衡不期然地就想起在金銮殿看到的，她的那段白皙脖颈。

雪白的颈项配上水红色的士子服，色彩夺目，只是一眼，就能引发人无限的遐想。

当身边的小黄门来问的时候，沈衡随着心意让人唤了今科女子科举的状元入殿。

姜轻歌进来的时候，显然是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单薄的士子服已经被融化的雪水打湿，紧紧地贴在了她的身上，灯火之下，勾勒出了少女纤瘦却玲珑有致的身段。

大约是殿内太热，光是看着她走进来的样子，沈衡便觉得喉头一紧，目光不自觉地从她的脸上往下，落在那一处。

明明脑子里还在想着她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雪花的样子，视线却自有主张地黏在了她的身上，目光灼灼，连他自己都觉得骇人。

姜轻歌却好像恍然不知，开始的时候还态度恭敬，只是垂着脸听他问话，等沈衡将殿内服侍的小黄门都遣走，只余他们两人时，就好像是无形的锁链松开了。

姜轻歌抬起头来，同样目光灼灼地看向几案后坐着的那个男人，目光从他的宽肩落到劲腰，而后是被几案遮掩至看不见的其他地方。

她双颊泛红，回答他的话越来越大胆，站的也越来越近，在沈衡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几案之前，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目光炽热而毫不遮掩，似乎能将他心里所有的谋算和计划都破开，长驱直入找到他那颗在她的注视下已经逐渐滚烫起来的心脏……

《凰权》现在在拍的就是这一幕。

虽然多少有出入，但不论从男女主角两人的造型上，还是周围的布景上，都与《帝业》中的这一幕高度相似。

巧合多了，当然就不是巧合了。

宋莲紧紧抿着唇，盯着正在看着男主角的赵曼，同样的目光，同样的几案，要说不是这一段，她都不相信！

江流也皱着眉扭头去看燕导：“这是要干什么？叫《凰权》已经很明显了，就连剧情也这么像，燕导……”

“业内现在可以这样吗？”

燕导也看明白了，当即冷哼一声：“当然不可以。”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直接去找他们的导演。”

“我看看到底是哪位大导，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说话间，这一场已经演完了，似乎是演的很不错，一条就过了，整个拍摄场地都热闹了起来。

刚才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过来的时候，早有《凰权》剧组的工作人员将这件事告诉了坐在监视器前的《凰权》导演，这一条一完，都不用燕导过去，那位导演直接就目标明确地往门口这边走了过来。

那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服也不像其他工作人员那样穿的随意，看上去倒真是人模狗样。

他边带着工作人员和男女主演往这边走，边远远地就朗声笑道：“燕导，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燕导看到那中年男人，脸色更差了，随即开口道：“陈老师，居然是你!”

被燕导喊做陈老师的中年男人已经带着一群人走到了他们面前，闻言哈哈大笑：“燕姐，怎么不能是我？”

站得稍远一点的沈折书看着那男人，淡淡开口：“陈春生，神州的导演，最初是剧组的摄像出身，执导的时间不算长，但因为极会钻营，这两年靠着人脉攒了不少卡司和投资都很不错的局，是杨导今年冲电视剧方面奖项最大的竞争对手。”

他的声音不大，站的也远，因此只让身边的几人听清楚了。

刚刚好，江流等人都恍然大悟。

再看燕导，虽然不至于横眉冷对，但明显是有点瞧不上对方的，可见对方压根不可能是和燕导一个小圈子里的导演，恐怕就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并且看这架势，这位陈导演，显然不可能是不知道这部剧有问题的，分明就是因为知道有问题，知道是在和《帝业》对打，才刻意接下来的！

要是燕导想让对方辞拍这部戏，对方看来也是不可能答应的了。

“看那人的样子，和燕导似乎过节不小。”肖燃沉吟道。

燕导却不然，虽然看不上那人，却也没有像对方那样，说话暗里藏刀，好像是恨毒了燕导一般。

“是啊！”这一点王梓鸣都看出来了。

听到他们的疑问，沈折书笑了笑，慢慢道：“那是因为，这位陈导演，第一部戏，就是燕导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