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晏并不否认。

“你真的要将她托付给我？”吴董又问。

嵇晏艰难的颔首：“是！”

“可你应该知道，她想要的人是你。”

吴董昨日打听了一些关于他们夫妻两的消息，虽不知道他们具体是为了什么事情突然和离，但他看的出来，这两人对彼此的心意并未改变。

嵇晏闻言，身姿微僵。他当然知道妻子还爱着他，可他必须遵守承诺离开，否则塔尔齐不会放过他和妻子的。

既然要狠心抛下妻子，他的心意如何又有什么重要的。

他了解妻子的脾性，如果得知真相，她一定会去找他，或是等着他一辈子。

那样的日子太苦，他不忍妻子独自苦守，更不能带妻子离开，否则他们将一辈子受制于人。

他如何忍心妻子为了他委屈一辈子。

现在误会也好，至少妻子会因为恨他而重新选择自己的生活。

“嵇晏，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有，你可以说出来。我们虽算不上知己好友，但好歹也是生意上的伙伴，只要能帮的上忙，我吴董一定......”

“没有！我和十一娘缘分已尽，与其勉强彼此在一起，倒不如痛快些放手。”嵇晏打断道。

“那我若是不答应你照看她呢？”吴董问。

“你会答应的。”嵇晏道。

吴董一噎，不满道：“我比较喜欢自己争取得来东西，而不是别人让给我的。”

“你方才说了，她不是一件东西。”

“哎，你......”

“十一娘，便拜托你了！”嵇晏朝他鞠了一躬，以示感激。

吴董还第一次见嵇晏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故一时间有些微愣，而后小声反驳道：“我是商人，没什么好处凭什么答应你。”

嵇晏没有言语。

吴董还想再说点什么，嵇晏已经转身离开了。

“你......”他到嘴边的话顿时咽了下去，而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旁的福贵不解。

“公子，您不是一直期盼着这样的结果吗？如今樊娘子自愿与嵇相公和离了，嵇相公还主动将樊娘子托付于你，可谓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为何又要叹气呢？”

“是啊！”吴董恍然。可他也不知道为何，心里就是觉得怪遗憾的。

倒不是他对樊十一死心后，现在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而是......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境。

嵇晏本还想再去见樊十一最后一面，可塔鲁尔已经找上了他。

罢了！

即便再相见也只是平添伤感，倒还不如不见。

“走吧！”嵇晏道。

塔尔齐见此，笑了起来。

“很高兴，你这次能信守承诺。”

嵇晏便道：“那么也希望你信守承诺，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对她出手。”

“这个好说，只要你表现的好。这种小事还不是你的算。”塔尔齐道。

嵇晏蹙眉，却并未多言什么。

塔尔齐也不欲再与他成口舌之快，故丢给他一顶帷帽道：“戴上再走，我想你也不想有人认出你来吧！”

嵇晏没有拒绝，问他：“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大瀛？”

“现在。阿姆已经先行一步在边关等着我们了，走吧！”塔尔齐跨马而上，走在了前头带路。

嵇晏见此，也跟着跨马而上一同朝出关的方向而去。

他本以为自己此去一别，便与妻子再也不复相见。不料老天垂怜，让他在街边遇上了正在买菜的她。

小黑似乎能感觉到主人的不舍和悲伤，故渐渐放慢了脚步。嵇晏却没敢上前打招呼，看着妻子的状态好像还不错，他也就彻底的放心了。

“走吧！小黑。”嵇晏勒紧缰绳，示意小黑加快脚步。

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便会舍不得走了。

小黑十分的通人性，它似乎也对自己的另一个主人十分不舍，故依旧慢慢的走着。

嵇晏再勒缰绳时，小黑便突然转过身朝樊十一走了过去。

“小黑。”嵇晏阻止不住，只得隔着帷帽看着自己曾经的妻子。

樊十一其实早已看到了嵇晏，她不想让嵇晏看到她，所以才故意装作买菜的样子。

不料，他还是看到了她。

“是小黑，它想过来看看你。”嵇晏解释。

樊十一闻言，心口有些抽痛。

她并未打算赖着他，他不用解释的这般清楚的。不过，他们现在已经和离了，有些事情避免误会解释清楚些也好。

念此，她不再去看嵇晏，伸手摸了摸小黑脑袋上的毛发。

她也舍不得小黑离开，但小黑是嵇晏离开时唯一想要的，她没法开口拒绝。

嵇晏看着她不舍的眼神，心口的抽痛越演越烈。

他握紧手中的缰绳道：“我和小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樊十一颔首，没有多言。

她转过身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挑选摊贩的菜。

嵇晏知道，她越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便越是代表着难过。可他已经无法再开口安抚她什么，故只能骑着小黑狠心离去。

樊十一不敢抬眸去看他的背影，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伤心大哭。

“小娘子，这菜你到底买还是不买啊？”卖菜的大娘见她心不在焉，一把菜放在手里都快被揉碎了，当即催促起来。

樊十一反应过来，比划道：‘买，这些我都要了。’

然她的手语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卖菜的大娘看她比划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樊十一这才察觉，原来没有嵇晏在身边，她连买菜都十分困难。

她还是忍不住的抬首看了一眼嵇晏离去的方向，只可惜人海茫茫，哪里还有嵇晏的身影。

她本以为青木镇这么小点的地方，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机会再相见。

然此去一别，后来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直到见到吴董，她才知道嵇晏那次是离开了青木镇。

她才知道，他们可能此生再也不复相见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比划道。

“谢我？我看你应该是在想，这个人告诉我这些，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樊十一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不得不承认，吴董猜的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