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兮听父亲说了以前她不知道的事，心底升起几多感触。

“刘慧阿姨去国外留学后在那边工作生活，将姨奶奶一家都接过去了。只可惜，姨爷爷早早去世，刘黎阿姨年纪轻轻车祸死了，姨奶奶悲痛的犯了心脏病也撒手离世。如今姨奶奶一家就剩下刘慧阿姨和朵朵表姐，也是让人唏嘘。”

顾文海叹口气：“是啊，还记得爸爸和你妈咪刚结婚的时候，两家子在一起很热闹。你刘黎阿姨比两个姐姐小七八岁，那时候还是个小孩，每天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跑，像个小尾巴一样。”

过去的热闹，现在的冷清。

二十年，多少物是人非，让人追都追不回来。

顾颜兮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压抑，就忙改变话题：“爸，刘慧阿姨和和母亲年龄仿佛，目前也是单身了。我看……要不你们就凑合一对过日子算了。”

顾文海伸手到顾颜兮的头上戳了一下：“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刘慧阿姨的姐夫。”

顾颜兮摸着脑门嘿嘿笑：“姐夫怎么就不能变成丈夫了？再说，如果我妈在天有灵，也一定是希望你晚年幸福，有人照顾，而不是孤苦伶仃一个人。而刘慧阿姨一个人也孤单，你们之前就那么熟，不用刻意的去磨合相处，多好。”

顾文海严肃起来：“兮兮，这样的话以后不准瞎说，我可是在你妈妈墓前发过誓，一辈子不会再娶的。”

“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开心就好，为什么一定要你娶她嫁呢？”

顾颜兮小声的咕哝：“我就没有想过和霍奕辰结婚。现在我们在一起不是一样过得很好？”

“你啊，看似长大了，其实还是小孩子，喜欢意气用事，好了，不说这些，我们吃饭去。”

顾文海不想听女儿再说下去，直接推着轮椅转身往办公室的门口走。

顾颜兮知道说错话，偷偷吐吐舌头，忙追上去：“爸，我推你。爸，你慢点啊。”

顾文海轻易不生气，但是生气起来也是很难哄的。顾颜兮这一顿饭是使出浑身解数才给老爸哄好了，吃完饭一起开开心心的回公司，又一起开开心心的下班。

老陈开车送顾文海回顾家，顾颜兮则要去赴孙蕾蕾的约。

赴约之前，顾颜兮给霍奕辰打电话：“蕾蕾约我吃饭，庆祝你们亚裔签约了她的《皇妃》。晚上晚一点回去，你别惦记。”

“晚上我去接你，你别开车了。”

“不是太晚的话，就不用你去接。我打车很方便的。”

“打车不安全，我去接你。好了，我约见了《皇妃》的导演，要和她谈谈这部剧。你去玩儿吧。”

“嗯，拜拜。”

顾颜兮挂了电话，忍不住勾起唇角。越和霍奕辰接触，越发现他和以前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现在整个人一点都不冷了，不仅不冷，还很热，时而热乎起来还让人有点受不了。

顾颜兮去路边要打出租车赴约，正是下班高峰期，车子不好打。忽的，一辆私家车停在顾颜兮身边。

顾颜兮下意识退开一步，见那车窗摇下去，一个女人带着大大的墨镜歪头看着顾颜兮：“上车，我送你一程。”

“柳曼曼，你又打什么主意？我是不会上你车的。”顾颜兮如今对这女人警惕的很。感觉和这个女人沾边就会倒霉似得。往一边走几步，又去伸手打车。

柳曼曼双手紧了紧方向盘，车子慢慢滑动到顾颜兮跟前，伸手将大大的墨镜摘下来，又看着顾颜兮道：“现在，能上车了么？”

“……”

顾颜兮眼底紧缩，想了想，走到一边上车，并系好安全带。

车子开上川流不息的马路，车厢里很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清浅。

两个人自从中间有了顾子安之后，一年多的时间，只要见面就是冷嘲热讽，就是水火不容。从没有想过，两个人还有这样安静坐着的时候。

一切就好像回到从前，回到两个人还是好闺蜜的时候。

但是顾颜兮知道，她们回不去的，永永远远都回不去的。

“我晚上还有个约，时间不多。”终于，是顾颜兮打破了这平静的假象。

柳曼曼闻听这话，车子慢慢停下，居然是学院门口不远的位置，又是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柳曼曼的双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伸手摸着自己眼眶边的乌紫和淤青，苦笑一声：“顾颜兮，你现在看我这样是不是很爽？是不是想说活该，报应？”

顾颜兮的确是因为柳曼曼脸上的伤上的车，但是不管心里怎么恨，此时此刻却没有觉得她这样是活该。

“你想多了，我们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我的闺蜜。你怎么样都是你的事，死也好，活也好，我没有任何情绪去关注或是关心。”

柳曼曼摇头：“你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是，也就不会上我的车了。”

“说重点。”顾颜兮转头看着窗外。

柳曼曼抿抿嘴唇，伸手将厚重的外套脱了，里面的衬衣也掀起来，露出一半的上身在空气里。

顾颜兮告诉自己不看，不看，可是头还是不争气的转过来。

瞳孔紧缩，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柳曼曼的身上一块紫色连着一块青色，新伤盖着旧伤，旧伤连着新伤。这些还不算，还有一些烟头烫过的痕迹。落痂的，没落痂的，新烫的。

“都是……唐大德弄得？”白晶晶切齿问。

柳曼曼点头：“唐大德就是一个变态，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我跟了他才知道，他的老婆就是被他折磨的不堪忍受自杀的。而他却跟外界说是病死的。”

“你可以不跟他，你可以离开的。”顾颜兮忍不住说道。

柳曼曼放下衣服，仰头狠狠逼回去眼里的泪：“顾颜兮，你觉得我能离开唐大德么？别的什么都不看，只要他有钱这一样，就足够让我跟着他的了。我穷怕了，你知道我的，我真的是穷怕了。”

顾颜兮恨铁不成钢的道：“穷不扎根，富不传世。只要自己有骨气，走正路，就不会有人看不起，就会有好日子过，至少是踏实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