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继续炸裂的烟花，像是一种嘲笑，嘲笑季漠无处安放的孤独。

不出所料，季漠又是最后一个去的。季漠走近正厅，看见大家都坐在座位上，齐齐转头看向季漠。

季漠莫名有点局促，他扫视了一圈，发现了几个陌生面孔，大概就是传言中那几个一直在外的远亲。

有几个看起来有些年岁，有几个很是年轻，算是年轻有为的类型。

季漠赶紧落座，大家也算是不再看他，各自聊天去了。

门外焰火的声音又响了一阵，然后归于沉寂。厅内的人也不再说话，正视楚天白。

楚天白身旁坐着沐卿蓝，珠光闪闪，神采奕奕。

未曾说话，楚天白先笑了，环视大家。

“今天是除夕夜，大家都忙碌了一年，今天是家宴，没有外人，大家不要拘谨。”楚天白的语气舒缓，真的是很开心。

“王叔，近来身体可好？”楚天白看向其中一个老者。

“不比你们年轻差，若是让我带兵打仗，定取敌将首级。”老者声音中气十足，捋着胡子，哈哈大笑。

受老者影响，其他人也笑了起来，气氛一片欢乐。

季漠却没笑，他想起了季云，那个对自己很好的王叔。在那个所有人都喜欢季琪的时候，季云却不让自己的儿子和季琪多在一起。

季漠听说，在那个所有人都同意季登基的时候，季云提出了异议。

季漠觉得季琪那种人，一定会心生间隙，想办法报复季云。

那是个让自己心生暖意的人，也像这个老者一样，让周围的人觉得亲近。

季漠越发的觉得自己孤独，抱紧双臂，呈现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

楚天白拍了拍手，丫鬟们立刻步履款款的走进来，依次把菜放在桌上，然后恭敬的立在每个人身后。

“大家举杯，为这一年画上圆满。”楚天白端起杯子满面笑意。

大家纷纷举杯，季漠迟疑着，他想楚天白所说的圆满应该并不包括自己。

“季公子，今夜不必拘谨，都是一家人热闹。”楚天白看着季漠，眼中似乎不只有热情。

季漠回应一个笑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季漠却还是觉得一阵辛辣的感觉直冲内心，久久不散。

楚天白爽朗的笑着，大家也纷纷喝下杯中酒，宴会又是一阵欢乐。

身姿曼妙的舞姬登场，合着水袖流苏，好一片莺歌燕舞。

季漠无心美人，也无心歌舞，只是一杯杯酒喝着，酒入愁肠，心却依然空空荡荡。

他忽然看见了斜对角的楚白菲在看着自己，季漠皱着眉头，仰头又饮尽了杯中酒。

“季公子，今日不为大家奏上一曲吗？”楚天白还是笑着，向季漠举了举杯。

偶尔楚天白也会想，自己和季漠会不会成为朋友？楚天白心里还是想和季漠成为朋友的，一起下棋、喝酒。毕竟，知己不多。

可是，命运的偏差，注定了这辈子他和季漠不会有机会成为朋友，他们还是知己知彼的，只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

季漠微微笑了笑，目不斜视，缓缓开口，道：

“若是弹了，有相思吗？”

楚天白笑着，眼中有复杂的情绪。

“季公子亲自献艺，当然有相思。”楚天白笑容温和，眼神却是凌厉。

季漠站起身，眼中全是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