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事情，季漠相当于把性命托付给了堇绣。经过这次的事情，季漠基本算是信任了堇绣。

只不过，如季漠、如楚天白这种人，怎么可能完全信任一个人。

堇绣心里是明白的，尤其是楚汐白来信被拆这件事，季漠心里是有隔阂的。

季漠和堇绣心里都清楚，他们俩个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死了，谁都达不成目的。

季漠身为质子，本来就没什么自由，尤其楚天白还格外提防着，季漠的所作所为相当于都在楚天白的监控之下。而原本就是宫城丫鬟的堇绣成了传递情报的最佳人选，而且不容易被怀疑。

季漠需要堇绣成为完成达成目的的过程，而堇绣需要季漠完成她要的结果。

各怀心事，却也殊途同归，这就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这一年的新年很快就过去了，慵懒的时光好像从来都过得特别快。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这一天从清晨开始就下着雪，季漠忽然想起了母后总说的话，诸如，谷雨难得雨，清明难得晴。或是，正月十五雪打灯之类的。

季漠不懂其中的真意，却发现几乎每年都会按照母后所有的话进行着。

这一年，异国他乡的“雪打灯”，让季漠想起了母后抱着父王从城门上一跃而下的场景。

然后，却再也想不起，还有什么关于母后的深刻记忆。

季漠努力回忆着，却除了一张笑脸之外，再想不起别的。

“公子，国主传话，今天傍晚到深夜可以出城去逛灯会。”堇绣把茶杯放在季漠的手旁，缓缓说道。

“楚国主竟然还有这份仁慈之心，他难道不怕我再也不回来了？”季漠冷笑了一声，语气有些嘲讽。

楚天白真的对他放心了吗？还是在试探他？

每次与楚天白的交锋，都让季漠觉得有趣极了。

“不知道，但之前的上元节可都没这么做过。”堇绣思索了一下，慢慢说着。

听堇绣说过，季漠心里已经认定楚天白是在试探自己，心中也想好了对策。反正，本来季漠也是不会跑的。

其实，至于楚天白，不过是沐卿蓝觉得烦闷，想出去散散心而已。又正好赶上上元节，也就顺势放了大家的假。

楚天白不是不担心季漠一去不回，可是楚天白想着季漠的眼神，心底大致知道季漠不会做什么。况且，他就算逃走，也无处可去。

这是季漠很悲哀的地方，他跑回他的故乡，也没有收留他的地方，还不如北燕，至少有他睡觉的地方。

所以，楚天白料定季漠是不会跑的。甚至，他会不会去出城去，都是个未知数。

前一件事，楚天白分析得很对，可后一件事却不然。

宛越之于季漠虽然不是归途，但北燕之于季漠却是真正的牢笼。只要有片刻的机会可以逃离，季漠一定会踏出城门。

所以，他会去的，而且是认认真真的逛一圈，逛到最后一刻才会回来。

上元佳节，一年之中的第一个月圆日，可能是一生之中最后一个月圆日。

只是，之后的事情，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