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漠站立着，看着跪下去的人们，或真心、或假意，面容悲戚，如丧考批。

季漠觉得有趣，他喜欢观察人类，各种各样的人，在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的时候，往往有各种各样的状态。

他喜欢这样，因为这样他就会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

季漠陷入自己的兴趣中，以至于礼官在宣读着季琪的生平的时候，他都没听进去。

“公子……”礼官小声喊着。

季漠这才回过神，看着礼官。

按照宛越国的习俗，应由死者的长子封棺，然后才能下葬。但是季琪已经没有了孩子，所以就由季漠来做。

下人立刻端上来木柄系着白布的锤子，还有钉子。

季漠接过六枚钉子，先钉入棺材的四角，然后取长中钉入另两枚钉子。

正当礼官准备进行下一个环节的时候，季漠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枚钉子，没用锤子，直接用手把钉子拍入了棺材偏上方的中间位置。

礼官大惊失色，看着季漠。季漠也看着礼官，微微翘起了左嘴角。

礼官呆愣在原地，所有人不明所以的看着礼官，又说着礼官的眼神看着季漠。只是，远远的他们不知道季漠是什么样的表情。

礼官却十分清楚季漠做了什么，季漠钉进去的钉子，看位置分明是死者的眉心。

按照宛越国的说法，死者眉心钉入钉子，意味着魂魄不能超脱，也就是永世不得超生。除非有深仇大恨，没有人会做的这么绝。

除了礼官，没人看见季漠拍进去的钉子。所有人以为的季漠，也不是真正的季漠。

礼官不敢再耽搁，这件事也永远不敢说出口，他感受得到季漠眼中的杀意。

“鼓乐起～棺起～”礼官喊着。

两对童男童女各自手持荷花灯走在队伍的最前端。鼓乐声响起，吹鼓手开始行进。有六个壮汉抬起季琪的棺材，跟随在吹鼓手之后。接下来跟着一众人群，缓慢行进着。

季漠因为腿脚不便，只是坐在辇乘之上，跟在队伍的最后方。

季之璇走在一种人群的最前端，虽然是个孩子，却也是季漠的孩子，这点地位还是有的。

在辇乘摇摇晃晃中，季漠觉得一丝困倦，恍恍惚惚间睡了过去。

直到辇乘一阵晃动，季漠才醒过来，发现似乎已经到了他们家的王陵。

季漠慢慢走到队伍的前端，有一位祭师正对着季琪的棺材念念有词。他说着季漠不太听得懂的话，边说边向空中抛洒着纸钱。

似乎说了好久才停下来，然后蘸着身旁的猪血，淋在棺材上。

季漠只觉得好笑，弄得一些花里胡哨的流程，不过是为了祈求来世。若是都没有了来世，这种东西不都变成了无用的浪费。

“起棺，入葬！”礼官喊着，六个壮汉又抬起棺材，在六个童男童女的引领之下，走进了季琪修好的陵寝之内。

“各位，这是我的王嫂。得知王兄驾崩，王嫂自愿代替先入陵寝的十二人，守护王兄英魂。”季漠拉过带着面纱一直混在人群中的楚白菲，笑着看向大家。

本来入陵的六个壮汉和六个童男童女是要被封在陵寝内，不得再出来的。

可是现在有了楚白菲，季漠觉得还是不要滥杀无辜，放他们一条生路好了。

“公子英明，王后娘娘孝贤。”众人跪拜着。

只是楚白菲一直恨恨的看着季漠，却说不出话来。

来之前，季漠命人给楚白菲喂了药，这样她就再也说出话来了。

也就没人知道她是否是自愿的，更没人知道她到底是当年的太子妃，还是当今的王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