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对云开的触动无可为不大，他所认知的善人是十恶不赦之辈，而他所认知的恶人却是坦坦荡荡的君子。

这如何不让他心情忐忑？

在善下隐藏的恶，欺骗了天下人，若不是闻礼公子，云开也许会一直被蒙骗下去。

而且栾家所做的恶，更是深深的触动了他的心理底线，那深坑之中的骸骨何止千具万具？

那些穷苦的百姓，因为对栾家的信任，对育善堂的信任，不惜将所有的产业都交给了栾家，他们对自己的孩子抱有无限的期待，可是最终呢？要么早早就被坑杀，要么就在残酷的训练之下成为杀人利器，而且是毫无自我的杀人利器。

这如何不是一种悲哀？

回到客栈，看到沉睡的胡灵，他想起自己出去之前胡灵说的话，“栾家人不是好人”。

是啊，当时自己还责备她说她太小还分不清善恶。

可是，究竟是谁分不清善恶呢？

所见、所闻，皆为虚妄，只有真正的了解了事实的真相，用心去评悟，才能有所判断吧？

是非善恶，纠缠在一起，又岂是那么容易分辨的。

“云哥哥你回来了？”胡灵眯着惺忪的睡眼说。

云开对着她挤出一丝笑容，胡灵却是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有些担忧的问：“云哥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是不是看到了栾家那些让人作呕的东西了？”

“灵儿你是怎么知道栾家有那些令人作呕的东西的？”云开问出心中的疑问。

“我闻到的呀，跟死神岛的气味很像。”胡灵说。

“睡吧，中午我带你去把栾家的药材嗖一下全部变没了。”云开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说。

“嗯，云哥哥你也睡，灵儿想抱着你睡。”

“好！”

云开和衣躺到了床上，胡灵抱着他的一条胳膊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而这一夜注定云开心情无比繁杂。

不仅仅是栾家，还有闻礼公子，还有他一直以来所认定的是非观和人生观价值观。

直到五更天，云开朦朦胧胧的睡着了，而且这一睡着，睡的很沉，也许是这段时日以来，心力交瘁的缘故吧！

天亮时分，胡灵准时的醒来，看到云开难得睡的这么沉，就没有叫醒他。

她觉得云哥哥睡醒后一定跟她一样会觉得肚子很饿，那她要是给云哥哥把早餐买回来，云哥哥一睡醒就看到一桌子丰盛的早餐的话，一定会异常开心的。

可是跟着云开也知道拿别人的东西就需要给钱，但是她没有银子，可怎么办呢？

她便想起来在平渡镇的时候，云哥哥买了那么多药材，就是给人好厚的一沓纸，那纸上面好像还画着格子，写着乱七八糟的字。

那么厚的一沓可以买好多好多药材，那么买一桌子早餐，一张应该就够了的吧？

胡灵咬着手指头思索着，在桌子上抽了一张纸，按照记忆中的模样用毛笔在纸张上画出通汇钱庄的银票，银票数额却是填了一万两白银。

还真别说，这一张银票绝对可以以假乱真了，只是上面的朱砂红印章没有办法弄，她便一体用稍微淡墨一些的色彩描了个印章。

然后她就快乐的拿着银票离开客栈。

走到街上，看到很多早点摊铺上热气腾腾的早餐，她闻着都要流口水了。

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突然发现自己画的银票好像太少了，早知道这集市上有这么多好吃的早餐的话，就应该多画几张的。

但是现在手上只有一张银票，回去再画一张就有些繁琐了。

所以决定就买包子吧，肉包子最好吃了，胡灵想着就走到包子摊。

“摊主伯伯，我想要一百个包子。”

胡灵站在包子摊铺跟前，还没有最下面那一屉包子笼高，摊主绕过摊子才看到这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搂在怀里的小丫头。

“小姑娘，你家大人让你来买包子的吗？”

“对呀，也不对，我云哥哥还没睡醒呢，我想先给他把早餐买好，等他一睁开眼就可以看到好多好多好吃的，一定会很开心的。”

“你哥哥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一定很幸福吧？”

“嘻嘻，当然了，哥哥可是很疼灵儿的。”胡灵眯着眼睛一笑就露出小梨涡。

“好的，看在你兄妹这么深的感情上，伯伯就送你们五个包子吧，伯伯的包子做的大，你们两人五个应该够吃了。”摊主其实还是看在胡灵长的跟瓷娃娃一样，还那么可爱懂事，才愿意赠送的。

“摊主伯伯，不够的，我哥哥最少能吃......”胡灵说着，伸出手掰了掰手指，好像自己比云哥哥吃的更多些，可是又不好意思，说道：“他能吃八十个，不，九十个，灵儿肚子小，吃十个就够了。”

“多......多少？”摊主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呀，哥哥能吃九十个，灵儿要吃十个，摊主伯伯，灵儿不用你送，哥哥说了不给钱就拿人家东西那是小偷，小偷很不好的，所以灵儿带了银票。”胡灵一本正经的说。

“你知道一百个包子是多少吗？伯伯这里所有的包子也不过才一百多个。”

“那灵儿就全要了，摊主伯伯你也就可以提前回家休息了，不用这么辛苦的在这里买包子了呀！”

“呃？可是这么多你也拿不下啊！”

“灵儿可以的，摊主伯伯你给灵儿装起来吧，这是银票，给你，应该够了吧？”灵儿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是有些忐忑的，她并不知道一万两白银究竟有着怎样的购买力。

摊主看到她递过来的通汇钱庄的银票字样，还是愣住了的，银票最低也是一百两打底的，一百个包子，也就二两银子，他买包子只是小本生意，也不可能准备那么多银子用来找零啊！

“小姑娘，你拿着银票，伯伯也不好找钱啊，难道你没有银子或者铜钱吗？”

胡灵摇了摇头，说道：“云哥哥没睡醒，灵儿不想吵醒他，就没问他拿银子，所以就自己画了一张银票，不知道够不够呢！灵儿看到有好多好吃的，想想还是决定买包子吧！”

“呃？你说啥？这银票是你画的？”摊主先是惊讶，然后觉得这小丫头不是大清早的在寻他开心吧？

旁边几个摊主看到胡灵拿出银票要买包子，也好奇的过来看热闹，毕竟现在天才蒙蒙亮，街上还没什么客人，他们也不忙。

不过他们听到胡灵说银票是她画的的时候，也想笑。

“这有什么不对吗？银票不都是这么画出来的吗？是不是灵儿画的不像啊？摊主伯伯，你帮我看看灵儿哪里画的不对，灵儿回去重新画一张？”胡灵看到旁边人都在笑她，顿时便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