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真祖界。

“音尊邪尸出来了。”

祭世神殿中，终极者们的声音响起。

“探禁者的速度，的确很快……”

姬无录开口，道：

“邪尸我们不必多管，等待即可。”

“我们只需要验证，验证那来自灰雾海的法，究竟是否真的有效！”

他眼中灼灼。

“武尊、加上音尊……唔，说不定到时候，从灰雾海中，能过来更多东西了。”

宁天极则是开口。

他们都在等待。

……

此刻。

音荒。

仙音山上。

音尊的琴音，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她在聆听，在看着南风弹奏。

仰望着南风引发的那终极天象，那琴道天梯，以及她从未见过的无上殿堂。

音尊忽然一跪。

她对着那终极天象，行大礼！

“我没有走完的路……你可以走到尽头。”

音尊看向南风，不禁笑了。

南风一曲完毕，缓缓停下。

她睁开眼睛，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超脱感。

方才一瞬，她借助前世的道为映衬，分明将琴道的所有路，几乎都走了一遍。

遍观琴道，直指殿堂。

“怪不得子轩师弟，与前世一战之后，自称无敌……”

她明白了那种感受。

因为，一条道，多重境，真的已经心中了然！

抬眼，看向音尊，道：

“你，要去天渊？”

她知晓，武尊邪尸，觉醒之后，便是去了传说中的天渊。

音尊点头，道：

“这是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她笑了，道：

“万道终点的那位，让祖界能在和平中崛起，但……终究有一天，是要重新进入灰雾之海的。”

“唯有我们的尸体，才能填平天渊。”

她抬手，无尽的虚空之中，忽然有大道之桥展现。

如同当日的武尊一般，她踏上大道之桥。

“代我向那位请安。”

音尊说完最后一句话，然后，她迈步而去。

直接从音荒消失了。

……

下一瞬，大道之桥，横陈真祖界。

音尊到来，至尊出行，整个真祖界有感，无数的生灵跪地。

“音尊……前白雾时代的十尊之一。”

“她的尸体出世了……而且，还引发了终极天象！”

“十尊，果然都是最惊艳的存在，如果当年不死，能有更多的时间成长，不可想象……”

世人颤伏，无不跪地。

音尊故地重游，见真祖界苍莽，她移步而去，下一刻，同样出现在了祭世神州面前。

这一刻，祭世神州，所有人都战战兢兢。

“原来万道终点的那位，挡下了一切……”

她低语。

不过一眼，她就已经了解到了很多。

“九法，旧约……不愧是她啊。”

她在祭世神州上方驻足良久，忽然，一念起，祭世神州，遍布大地的数十万座香火神殿，全部都崩塌了。

“不！”

“发生了什么……”

“是音尊……她毁掉了所有的香火神殿？为什么？！”

无数的神仆等，在哭嚎，在悲恸。

祭世神州，是专属于祭世神殿的领域，地位至高无上，全州遍地都是的香火神殿，更是会将世人的信仰，直接输送到那至高的祭世神殿中。

然而如今，一切香火神殿，都毁了。

属于终极者们的神牌等，也全灭。

“音尊，你过了！”

一时间，在祭世神州无尽的天宇之中，又一座巨大的青铜古殿显化。

那是……

祭世神殿！

而音尊见状，却是冷声道：

“万道终点的那位，给了你们通天大道，结果，硬生生让你们走没了……甚至，还垄断了九法，让后来人无法抵达与你们同样的高度。”

“一群宵小。”

她很冷漠。

“你不过回光返照，也敢在祭世神殿前嚣狂？”

“你当年，也不过终极者，与我等同级，你，想一战吗？”

神殿中，宁天极的声音愤怒地响起。

音尊却是摇头，道：

“我为终极，是因为昔年的时间，只够抵达终极。”

“你为终极，却是因为尔等这一生，都只能到此了。”

“一战？”

她弹指，琴音骤然爆发。

轰！

一道琴音惊神殿。

“你找死！”

神殿中，宁天极怒吼，大手一抓，恐怖的波动席卷而来，那是属于九法终极者的无上之威。

然，琴音一至。

宁天极的无上法，直接就消散了。

同时，祭世神殿中一声闷哼响起。

宁天极……

败了！

又是一招而败！

“九法……的确是无敌之法。”

“可惜，人是脓包之人。”

音尊摇摇头，她转身而去。

祭世神殿，寂静无音，不敢阻拦。

而音尊，转瞬消失了。

……

许久后。

北境尸骨长城。

大道之桥，轰然而至。

音符如沸。

音尊屹立于此，她看着这方尸骨长城，美眸中不禁有一丝动容。

“永环魔蛇、九命石鸦、不灭毕方、灰雾魔人……”

“居然全都是终极者的尸骨。”

当年那个号称万道终点的女子……

难道是将灰雾海中的至强者们，杀空了吗？

否则，怎能有这么多的尸体，堆积出无尽的尸骨长城？

“我本以为，‘魔凶’和‘血凶’……已经堪称杀道最强。”

“不曾想，她才是染了最多血的人……”

音尊喃喃，而后，她不再停留，一步越过无尽的尸骨原野，进入了那方漆黑无物的天渊中。

她无声地化作漫天光雨。

在黑暗中，她填平了许多的虚无。

一座仅有虚影的桥梁，瞬间凝实了许多。

……

而后方。

尸骨长城上。

一个身穿白袍的老者，跪在长城之上，抛洒着漫天的纸钱。

“武尊逝去，音尊凋零……永别了，世尊。”

他老眼中，满是怀念！

……

而此刻。

音荒。

仙音山上。

南风看着音尊离去，心中莫名有些落寞。

那是她的前一世，但，她却莫名有些怜惜对方。

苦苦煎熬，最终却还是没有看到希望。

那个年代里，十尊扛下太多太多。

“灰雾海中的古路，无尽的漆黑之地……”

南风喃喃，道：

“这一世，当再踏古路，见终极真相。”

她道心坚定。

而此刻，一道哀丽冷淡的声音却是忽然响起。

“琴道终极……好生厉害。”

南风回头，只见那茅庐旁边，沉默坐着的孝衣女子，此刻正看过来。

那女子长发拖地，满脸刀痕，宛如武功爬满，一双眸子却无比的美丽。

单凭那双眼睛，便能知晓，她曾经必然是绝世佳人。

“我的眼睛美么？”

女子开口发问。

南风道：

“挺美。”

“可惜，太怨，太冷。”

女子笑了，道：

“曾经，我和你一样风华绝代，我的眼中，也曾充满了光。”

“但年轻人，你要知晓，每一双眼睛中的怨和冷，都是需要鲜血来洗礼的。”

南风道：

“你杀过很多人？”

女子道：

“杀过。”

“我爹，我哥哥，我弟弟……我的家族，我所处的整个灰雾世界。”

“我用亲人的鲜血，冲开了路上的混沌迷雾，看到了一个更加冷冰的我。”

南风眉头微微一皱，看着她。

“呵呵……后来，我的法，还被灰雾海中尊为证道法之一，好像被称为《血冲雾海》。”

“这门法，就是要用自己最亲最近的人之血，才能洗礼路上的迷雾。”

女子说完，继续发问道：

“你觉得我很嗜杀？”

南风道：

“难道不是么？”

女子淡淡道：

“六岁那年，我失去了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

“我堂哥便是那个禽兽。”

“那时候，我家为族中弱系，堂哥乃是主宗天才，我恐惧，害怕，不敢对人说。”

“软弱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欺凌。”

“直到又一次，他被我父亲发现了，我本以为，我会得救。”

“但我父亲居然只是在门外等候，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一天开始，我便知晓，这世上除了我自己，谁也靠不住。”

“幸好，我这一生，生了一张好容颜，这是上天赐予我复仇的利刃。”

“我用这张脸，迷倒了一个薄情少年郎，那少年郎只图我的色，我只不过略施小计，他便去挑战我的堂哥。”

“他被杀了。”

“因为，我的家族本就是那一界中最强大的家族，我的堂哥也被称作最有希望证道的人之一，想杀他，真的很难。”

“我也被人发现了，但那时，我堂哥已经成长起来，无人能敌，天之骄子，对我……他不过视为蝼蚁，将我卖到了青楼，要让我受尽世人践踏。”

“结果在青楼之中，我靠着这张脸，学到了上万种修行法。”

“弹琴卖场，深夜卖身，我的仇，我得恨，都凝结于我的琴中。”

“我看尽了世间丑恶，观遍了人心鬼蜮……这世间的罪和孽，成就了我。”

“在我堂哥抵达上路境那年，我上路了，然后送他上了路。”

“那一夜，我灭了全世界……呵呵，也亲手用刀，毁了我那张绝世倾城的脸。”

说到这里，倾城丑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畅快的微笑。

“我为世人戴孝，为天地披麻，为丑恶送葬。”

她拉起自己的头发，忽然弹奏起来。

这是一种无比哀怨的琴音，一种万古不灭的恨意，一种厌世弃绝的冷漠！

“你的琴道，已入终极。”

“但……你的路，我走不了。”

“你有人爱，有人疼，纵然在最危难的时候，你内心的幸福和爱，依旧能温暖你，让你坚定道心……”

“而我，只能杀！”

倾城的眼中，露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恨意，一种惊天动地的嫉妒，道；

“我要为这世间的一切丑恶送葬！”

“杀掉你，杀掉一切生灵，让天地间只剩下雪，这才是我要的干干净净！”

而随着她的琴音一起，漫天景象出现了。

那是无尽的灭世景象。

尸山血海，生灵嚎哭，悲恸的丧音响彻天宇，死亡的哀嚎震动诸天！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