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晔并不在乎他与籽籽的眉来眼去会被桑奇俊看在眼里，却不料桑奇俊马上开口问道：“这两个小孩儿又是谁？”

老铁拍了一下坐在身边的白晔，答道：“这是我表弟，星期一我们一起来拜访的叔叔阿姨。今天知道我要来，刚好又是星期天，所以就一起了。”

“星期一？”桑奇俊边抖边问：“你们来干什么？”

老铁不动声色，答道：“星期一傍晚，我们三个从这里路过的时候，听见有人提着你的名字在问路，我就想起自己的初中同学……桑奇丽来，一时好奇多看了一眼，就看见几个大汉同杜阿姨在你家门口起了争执，所以……”老铁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看了看桑妈。

桑奇丽妈妈忙道：“是啊是啊，那天要不是小白他们跟上来，还不知道那些人要把我和你爹怎么样呢。你走吧，我和你爹已经说过了，我们死也要死在这里。等我们死了，这房子就是你的了，到时候你想怎样我们也管不了了。”桑妈说话的时候虽然不看儿子一眼，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同谁说话。

桑奇俊终于把一只手从兜里拔出来，握成虚拳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刚要说话，就听桑爸含混不清地叫了声：“住口！”桑奇俊便紧跟着老父亲，对母亲说道：“我说妈呀，不要一个死呀活的成不成？咱们自己家里的事，你当着外人说什么？”

也不知是受了儿子还是丈夫的刺激，桑妈忽然哭起来，开始一唱三叹地数落道：“你都已经把我们老两口逼上绝路了，还不让人说？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摔成这样的了？不就是因为你偷了家里的房本儿，他着急去追才滑倒的。你不知道悔改，惹出这多事来，分明是想把我和你爹逼死。怎么，许你做还不许我说了？”正说着，就见桑爸抬起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妻子。桑妈却有许多的情绪需要发泄，用手往脸上抹了一把，接着道：“我说老头子啊，我俩都快被你儿子逼着流落街头了，你还让我顾忌什么？面子面子。里子都没有了，哪里还有什么面子？”

桑奇俊把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来，双手紧紧按住抖动的膝盖，似乎要让双腿停止抖动。不想适得其反，全身都开始跟着腿的节奏上下抖动起来。那张干瘪的脸上虽然没有多余的物件可以加入到抖动中去，但上下晃动的头颅加上左右梭巡的眼珠，看得人着实眼晕。运动中的桑奇俊开口说话时，声音里带着震颤，只听他冲着母亲辩解道：“妈，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你们无家可归？不是说了吗，让你们搬过去和我一起住，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还不等儿子话音落下，桑妈就大声道：“我也说了，要卖卖你自己的房，没房你可以搬过来住，干嘛打我们房子的主意。我们老两口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了，哪儿也不去。”

“哎呀我的妈，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桑奇俊颤声道：“就这几十年的破房子，到底哪里让你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