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双还是不说话。籽籽追问：“你回答我啊。如果见到你妈妈，你想对她说什么？”

沉默。

“哦，我知道了。”籽籽后退一步，双手抱在胸前，眯起眼睛看着小双，说：“你根本没想过要去见她，你其实不想再见到她。”

“不，我当然会去见她。”籽籽的神情让小双觉得恼怒，他回应道：“我会对她说‘亲爱的妈妈，我现在就把命还给你，我们两不相欠了’。”

“小双，”籽籽摇头道：“你依然在责怪你的妈妈，你不原谅她。尽管她向你道歉，对你承认她的错误，可你就是不原谅她。所以我说你是个懦夫。你不愿意面对自己，也不敢面对这个世界，去承担起你应该承担的责任来。”

听了这话，小双的声音又高起来，他叫道：“我不承担责任？我要用我的命去偿还我妈的命了，这还不算承担责任？”

“不算。”籽籽坚决地答道。

“哈……”小双听了籽籽的话，脸变得煞白，加上顺着脸颊流淌的鲜血和通红的眼睛，面目狰狞。如果第一次到这儿来的时候看见这张脸，籽籽一定会被吓得逃开，而现在，她迎视着他狰狞的面目，因为通红的眼睛后面，依旧是那个只会对自己发脾气的懦弱的小双。

小双似乎也感觉到了籽籽强大的存在感，他被压得有点透不过气来，于是，忿忿地争辩道：“难道这世上还有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吗？”

“有。”籽籽道。

“什么？”

籽籽一字一句地道：“你的心。在你心里，你的命有多重要。在我看来，你根本不觉得自己的性命重要，跟你的懦弱比起来，你的性命根本就不值一提。你说的好听，要为你妈妈一命偿一命。而真相是，你害怕面对过去犯下的错误，你也不想面对现在的困难，最重要的是，你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未来了，你彻底放弃了你自己……我说的对吗，小双？你就是一个承担不了任何责任的懦夫。”

“你你你，你再叫我一声懦夫试试！”小双终于把他手中的刀举了起来。

籽籽不理他，继续说道：“你现在就希望自己像一片羽毛一样，不，像一团灰尘一样，等到明天刮一阵风，把你从这个世界上刮走，一点痕迹也不用留下。啧啧……”说到这里，籽籽不由啧舌，边摇头边道：“有人说‘人有一死轻如鸿毛’，现在想来，鸿毛到底还是有痕迹的……”

“我让你别说了！”小双好像失去了理智，手起刀落，朝着籽籽的额头就劈过来……

坐在身边的白晔看见籽籽忽然向后一仰，倒在椅背上，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及时伸手拉住椅子，大概籽籽会连人带椅子翻倒在地上。就在白晔抓住椅背的同一时间，他听见巫尤旭“啊”地叫了一声。白晔一边把籽籽扶稳，同时朝坐在铁栏杆那边的巫尤旭看去。只见巫尤旭双眼通红，似乎受到了惊吓，两只手绞在一起抵在自己张大的嘴里，手指关节处大概因为用力过猛，已经失去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