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李隆基用砂锅自己煮了一小锅汤圆。指甲盖大小的汤圆，一勺子舀上四五个，吃起来当真是软糯香甜，可口得很。

“陛下、陛下，可是传来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啊。”

这时候高力士从外边笑容满面的跑了进来。

“能够让高将军大呼小叫，看来这个消息果然不得了。”李隆基的心情很不错。

“老奴斗胆，请陛下猜一猜，柳家招婿选的是谁。”高力士笑着说道。

“不会真选了陈文睿吧？柳家瞎了眼么？”李隆基皱眉问道。

高力士竖起了大拇指，“陛下真是一猜就中。柳家的情况现在也是没有摸清楚，不过华池县有传言，陈文睿也是讹来的媳妇。”

李隆基放下了手中的碗，“上午的时候李麟不是送过来了折子，说那小子买了有石炭的地，还买了河边的地打算建码头么。”

“难道他真的能够解决运输的问题？那就能活无数百姓啊，朕都可以赏他个爵位。是他大智若愚，在装疯卖傻，还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总觉得他做的那些事有些不寻常，也让人看了他做的词曲，确实很新颖。李龟年看了之后，都打算跟他讨教一番呢。”

“会不会他真的与道德天尊有着联系呢？虽然跟那个道士斗法取了巧，将那个有着夜游症和离魂证的柳家小娘子治好，却也是实实在在的。”

“陛下，老奴以为还是先看看再说。”高力士心思电转。

“现在柳家选了陈文睿，华池县也该热闹了。而且万骑司的人在盯着陈文睿的时候偶然间发现那个胡家好像要下黑手，需不需要干涉一下？”

李隆基笑着摇了摇头，将瓷碗又给端了起来，“若他连胡家的人都对付不了，也是朕错看了他。现在李麟应该也注意到了胡家吧，他若是连个小小县丞都不能整治了，将来可堪重任？”

“陛下圣明。”高力士赶忙夸了一句。

“对了，他们的那个乾坤锅做出来了么？看那个样子奇特的很啊，还是用精铜来做，到底是用来做什么？”李隆基又皱眉问道。

“回陛下，那个铁匠现在还没动手制作呢。买了有石炭的地，也是因为那个铁匠为了炼铜抗回了石炭来。”高力士说道。

“老奴看那个样子，这个乾坤锅好像是个新奇的碳炉。里边装了水，是不是用来煮茶汤的呢？只是他在故弄玄虚？”

“未必如此。”李隆基皱了皱眉。

“朕倒是觉得他买地建码头，那才是在故弄玄虚，把李麟哄得团团转啊。纵观他与李麟的接触，那一次不是为了跟李麟拉好关系？”

“如果他真有心为朝廷出力，又怎会沉溺女色？不仅仅在家里养着乐户，还要入赘柳家？一个如此没志气的人，如何能做出大事来？”

“再加上他在华池县学的那番言论，跟泼妇骂街有何异？好好的县学，都让他给搅和得鸡犬不宁。”

高力士只能在脸上陪着笑，根本不敢搭言。

“还是要盯着一下那个乾坤锅。”李隆基又接着说道。

“老奴遵旨。”高力士赶忙应了一句。

“哎……，朕自登基以来阅人无数，每个人都看得很准。这个孩子朕反倒有些看不透了，处处透着不对劲，也非常的矛盾。”李隆基又接着说道。

“他很猖狂，却没有真才实学。他很贪财，却又是如此的败家。他知道要与李麟搞好关系，却又不将强他千百倍的胡家和周家放在眼中。”

“陛下，其实老奴的心中也是有些不理解。”高力士说道。

“万骑司的人会关注他也是阴错阳差。他以前倒是经常纠缠那个乐户苏小小，现如今住到了他的家里边，他却碰也不碰。”

“他……好像真的不在乎什么名声，现在苏家乐户的鸨母正在长安城中搜罗人呢，好像要弄成个更大的乐班子。”

“读书人可以到乐户家中玩了，可没有人敢操持这个买卖。他陈文睿就敢，而且是一点忌讳都没有。”

李隆基点了点头，“让万骑司的人多盯着一些吧，看看他都在与什么人接触。除了被他称之为健身的那些举动之外，也要留意还有没有别的举动。也许……算了，先盯着吧。”

“老奴遵旨。”高力士恭声应道。

看到李隆基的小汤圆也吃完了，他又赶忙招呼小太监给撤下去。

其实现在他的心中多少有那么一丢丢的小纠结，就是对待陈文睿这个人到底该怎么安排才好。

一个癫狂的书生，竟然能够让当今圣人如此关注，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伺候了李隆基这么些年，当然知道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李隆基的精神头就在那个乾坤锅上，觉得那应该是个药鼎，用来炼制丹丸。

黄老之术啊，那一位帝王不想长生不死？说是不用管陈文睿的死活，他若是真的被胡家的人给害了，以后自己怎么交差？

这才是让他很头疼的事情，这小子太操蛋，你说你就消停的过日子就得了呗。总是搞出来好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牵扯人的心神。

一抬手，招过来一个路过的小太监。

“见过爷爷。”小太监过来后恭声问道。

“给万骑司那边传个话，那个陈文睿盯紧了，有消息就赶紧传过来。”高力士沉声说道。

“还有那个华池县的胡家，也盯着一些。让万骑司的人把事请做扎实了，除非真正涉及到了陈文睿的安危，剩下的事情只管看着。”

“小的这就去。”小太监应了一声，然后就是一路小跑的传达高力士的命令。

看着小太监的背影，高力士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上边记录的就是陈文睿给铁牛治头疯病的法子。

这是前几天传过来的，可是他没敢呈给李隆基。弄来一只小奶猫就能治头疯病了？这不是扯淡呢么。

就跟治柳家小娘子的离魂证和夜游症一样，同样显得有些扯淡。摸一下脸就能把这样的病给治好？怎么可能啊。

现在的他都觉得陈文睿可能真的身怀异术，现在展现出来的不过是障眼法。这就让他更加的纠结，因为必须要拿确切的情报呈给李隆基看啊。

逗皇上玩？一会儿是这个、一会儿是那个，谁嫌自己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