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梦中。

姜浩然在跟着张闻承完成了一次现场检查后，回法医中心的路上。

“老张，前两天你不是让我去下面县里处理了一个案子吗？”

不等张闻承回话，姜浩然便将田小妮的案子跟张闻承大概的说了一遍。

当然，姜浩然自然不会跟张闻承说的太具体，不会暴露他的秘密，让张闻承起疑。

说完姜浩然颇为自得的看了张闻承一眼。

“怎么样，老张，我这案子办的漂亮吧？我是不是可以出徒了？”

姜浩然昂着头，等着张闻承的夸奖。

却不想，想象中的夸奖却没有到来，反而迎来了张闻承的一顿呵斥。

“胡闹！没有尸检，你怎么就能断定凶手就是田大勇？”

“你做了DNA比对吗？”

“你有确凿的证据吗？”

张闻承的话让姜浩然有些懵。

“虽然没有，可是现场的证据都统统指向了田大勇，而且田大勇自己也认了……”

“可是你的证据只能证明田大勇处理尸体，伪造现场，但是你能确定人就一定是田大勇杀的吗？”

“如果他是替人顶罪呢？”

“怎么可能？”

姜浩然脸色发白，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嘴上依旧不肯承认。

“不可能？”

张闻承嗤笑一声。

“怎么不可能？你说他们百般阻止你进行尸检，如果说一开始只是想要以次为由，让张家赔钱。”

“可是在田大勇认罪后，他们为什么还是不让你进行尸检？”

“他们说……说不想让人破坏自己女儿的遗容……”

姜浩然已经说不下去了，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他想到田大勇认罪前，拉着田大刚，在田大刚耳边耳语。

他在说什么？会不会就是……

姜浩然越想越是后怕，不觉间已经浑身冷汗直冒，后背已经完全汗湿。

一阵清风吹过，春寒料峭，让姜浩然不禁打了个寒颤。

“老张，我……”

张闻承似笑非笑的看了姜浩然一眼，摇了摇头。

“去吧！”

姜浩然如蒙大赦，不管张闻承，蹬着车子朝宿舍狂飙而去。

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睡觉！

不要误会，他不是为了回去休息，而是为了能够回到现实世界。

如今姜浩然已经熟练的掌握了如何在两个世界自如切换，那就是睡觉。

一句话，梦里啥都有！

可是这一次，姜浩然躺在宿舍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越是着急，越难以入睡，越难以入睡，越是着急。

三个小时后，姜浩然双目赤红，愤怒的捶打着床板，将床板捶的咚咚响。

可是却没有任何改变，只是无能狂怒。

姜浩然实在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去了法医中心。

张闻承正趴在办公桌上翻看着什么，听到声音，张闻承抬起头来。

“小姜，你这是……”

张闻承看着眼睛里充满血丝，面目有些狰狞扭曲的姜浩然，摇了摇头。

“老张，我……”

姜浩然刚要开口，张闻承摆了摆手，示意姜浩然别说话，先坐下来。

“来，坐。”

“你很着急？”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可能办错了案子，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挽回？”

姜浩然点了点头。

“嗯，别急，作为一个法医，任何时候，都应该保持一颗平常心，要有一颗大心脏，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在工作中，不会被主观情绪所影响，才能作出应有的正确判断。”

“你先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来，跟我做，吸……”

张闻承的话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在张闻承的引导下，姜浩然焦躁的心，终于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好了，现在你再好好想想，你提到的那个案子，还有哪些疑点，还需要寻找哪些证据？”

姜浩然静下心，思索起来。

看来必须要对田小妮进行尸检，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田大勇。

半晌之后，姜浩然抬起头来，看向张闻承。

“谢谢，老……老张。”

张闻承看到姜浩然的反应，笑了笑。

“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我回头就去对受害者遗体进行解剖。”

张闻承闻言却摇了摇头。

“哎，小姜，我看你还是没想明白。”

姜浩然不解。

“你之前不说了，受害者家属不让你进行解剖吗？你怎么确定，你现在就能解剖了？”

“我……”

姜浩然哑然，他咬了咬牙，露出一股狠厉。

“大不了，我找大队帮忙，让他们强行把受害者遗体抢过来。”

“胡闹！”

这一次，张闻承直接拍了桌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一个执法者应该有的做法吗？”

“你这么做，你让受害者家属怎么想？你是要陷我们执法者的队伍于不义吗？”

“往小了说，你这是任意妄为，往大了说，你这是罔顾法律，破坏司法程序，知法犯法！”

“老张，没……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我这也是为了受害者好，也是想要还他们一个公道。”

“没那么严重？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这话你没听过吗？”

“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今天抢遗体，明天就能直接抢人，后天甚至就敢巧取豪夺了！”

“我们的执法权是人民赋予的，然后你拿来对付人民？”

“你这个行为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张闻承越说越是激动。

“我是这么教你办事的？你以后别说是我徒弟！我没你这样的徒弟！”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说着说着还上纲上线，这话都让你说了。

姜浩然委屈极了。

“可是，不解剖，这案子……”

“呵呵，不进行解剖就没有办法了吗？”

姜浩然茫然的看着张闻承。

“我们是法医，我们的大多数证据不都是来自于尸检吗？不进行尸检的话……”

姜浩然想说，不进行尸检，这不就出现纰漏了吗？

姜浩然心里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可是面子上，又让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误。

张闻承气笑了。

“谁说我们法医就只会尸检？现场勘察搜证，不也是我们法医职责的一部分吗？”

“你之前提到，田大勇驾车运送受害者遗体，那么车子你做过检查吗？既然车子拉过受害者，那车子是不是会有一些线索呢？还有那车子是田大勇本人的吗？在这一来一回中，这辆车子去过哪？在何处停留过？有没有人看到受害者下车？如果有，去了哪？还跟谁有过接触？有没有目击者？”

张闻承一连串的问题问了出来。

姜浩然瞬间感觉如醍醐灌顶。

是啊，不能进行尸检又如何？

“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