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声音一个低沉，一个洪亮，一个阴冷，一个高昂，不断冲击着赵云的神经，他左边瞳孔中的阴云旋涡越转越快，右边瞳孔中的万里霞光流光溢彩，一半身体漆黑如墨，一半金光闪耀，似乎那魔与佛要将他生生撕裂。

“要我做抉择？”

赵云嘴角斜出一抹弧度，笑的有些残忍，或许这种痛苦于旁人而言生不如死，于他而言却如瘙痒一般，些许撕裂感罢了，不足挂齿。

“我赵云早将生死看淡，佛如何，魔如何，想让我臣服……”赵云本想说不可能，可转念一想不对呀，我一个毛孩子何须在乎什么尊严，这又没什么人，于是转道：“除非谁给的好处多。”

赵云这句话一出，空气为之凝固，佛惊目，魔皱眉，老僧叹气，这他么到底是个什么主？

短暂的静默之后，痛苦急剧增加，佛气其不争，魔怒其无志，都加大了撕扯，欲要将其撕碎。

“哈哈哈哈，舒服！”赵云一张脸竖分为二，一边乌黑，一边暗金，一副面容，两种表情，狰狞邪笑，狂怒慈悲，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肌肉被撕裂，骨骼开始脱臼，额头流下献血。

“入我佛！”

“且成魔！”

“入你娘的佛，成你爹的魔，来呀，把你赵爷爷撕了，若我不是，佛魔同体之日，踏尽天下佛，灭尽世间魔！”

“冥顽不顾！”

“死！”

“咯嘣！”陡然一刻，赵云头骨传来清脆断裂之音，整个身体于一瞬之间一分为二，速度快到极致，来不及说最后一句骚话。

“又如何？”

赵云两半边身体相互凝望，能看到血淋淋的内脏和跳动的心脏，痛苦到极致已经感受不到痛苦，有的只是疯狂和着魔。

“不入佛，就入轮回！”

“不入魔，就下地狱！”

佛魔之音依旧在逼迫，似是在给赵云最后一丝机会。

“杀了另一半，赐你重生！”

“杀了佛！”

“杀了魔！”

“圣佛婊，装魔王，少玩这些虚头巴脑的，要么给钱，要么滚开！”仟仟尛哾

不远处，在赵云看不到的地方，一个小和尚摸了摸脑袋问道：“师傅，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都到这时候了，还向佛祖要好处，难道钱比命重要？”

一旁，一个身形消瘦，看起来普普通的的僧袍人回道：“他是吃了不少苦，却不是你说的苦。”

“那是什么苦？”

“痛苦活着，活着痛苦的苦。”

“那他向佛祖要钱，难道钱能治疗他的痛？”

“他并不是要钱，而是要一个自在。”

小和尚依旧不懂，但老僧已经不再搭理他了。

赵云身体被撕开两半，痛苦叠加了一倍，他既能感受到魔的残忍，也能感受到佛的无情，都在肆意揉捏着他的躯壳，不放过每一个细胞。

“想玩么？”赵云忽然想到一个主意，邪魅的笑了笑道：“那就来玩玩吧。”

赵云闭上了眼，任凭佛魔吵闹，我心归于沉静，他仔细感受着折磨自己的力量，试图从中探究出一点佛与魔的真相。

“啥是佛？”赵云纳闷了，常山郡连个寺庙都没有，他从小就没进过跟佛沾边的地方，要不是市井常言佛祖保佑，他都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个名词，唯一见过的一个和尚，还是个好色偷看女人洗澡的色痞。

“啥是魔？”他想起了弦断发疯时候的样子，很无脑，很可怕，像是着魔，但跟魔好像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算了，佛也好，魔也罢，何必拘泥于本身，我说他是佛便是佛，我说他是魔便是魔！”

找不到路子，赵云便从加在他身上的佛意和魔意入手，一丝丝体悟着那种光明中的决绝和阴暗中的冷酷。

他喜欢在痛苦中感悟，因为这样更加有趣。

“要玩，就玩得狠一点，你让我入魔，我非要成佛，你让我成佛，我非要入魔！”

赵云半边佛躯盯着魔躯，魔躯盯着佛躯，金光与黑暗相互凝视，欲要以光明驱逐黑暗，以黑暗驱逐光明。

其实此时他心理已经有所明悟，虽然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身体都这样了还能思考，说明没死，那么生的希望也许就在这佛魔之间。

或许选择成魔或者成佛也能破解此时的困扰，但那毕竟不是他的本心。

不知多久，赵云半边魔躯上出现了一点金光，但就是这一点，却像是有万度高温，一出现就将其身体烫出了一个大洞。

另一边，佛躯身上出现一个黑点，也是瞬间洞穿出一个同样大小的洞口，那般痛苦，就算是饱经沧桑的赵云，也忍不住大叫一声。

“啥意思？”赵云停了下来，感到一阵恐惧，刚才那一瞬，让他有了死亡的恐惧，他感觉如果按照他的想法继续下去，很可能会真的玩完。

“呵呵，我会怕？”只一瞬，赵云就坚定了想法，决定殊死一搏，誓不妥协。

就在这一瞬，赵云一股别样气息在胸中升腾而起，瞬间让他有种凌云万丈，我自英雄的豪迈之感。

“胆气，哈哈！”没错，这股气息正是胆气，之前赵云已经体悟到了何为死胆境，但还是没有悟透，就在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一种蜕变。

“何为死胆？浑身是胆！”赵云疯狂大笑，半边魔躯上金光迸发，一点点将黑暗驱逐，但黑暗消失的地方，他的血肉也跟着消失，就像同归于尽一般。

另一半佛躯亦是如此，黑点蔓延，所过之处皆成虚无。

这一行为，看的老僧都皱眉了，因为赵云是想将半边佛躯转变成魔躯，将另半边魔躯转变成佛躯。

你要我成佛，我偏要成魔，你要成魔，我偏要成佛，你奈我何？

“额啊，痛死爷爷了！”

“我还没娶媳妇呢！”

“老头子你以后没孙子了！”

“啊！”

赵云一边痛吟，一边鬼叫，嘴里也不知道在喊什么，但动作一直没停下来，直至两边都只剩下半张脸。

“成佛，可度你！”

“成魔，可饶你！”

蛊惑之音再起，还不肯放弃接引赵云，但后者却是哈哈一笑道：“佛可为魔，魔可成佛，不过如此！我是佛，我也是魔！”

常山第一帅，浑身都是胆的赵云，在说完最后一句骚话后，烟消云散。

在不远的地方，一道身影陡然出现，正是与赵云一同消失在错踪林中的高顺，他此时盘座在地上，紧闭的双目陡然睁开，瞳孔腥红如血，一股凌冽杀意随之猛然爆发，周围瞬间寒意刺骨，可怕的杀念让空气都为之震颤，若有人此时看到他的眼，感受到他的意，恐怕会陷入深深地恐惧。

忽地，一道佛光从天而降，几个古怪的字体从佛光中流落，灌入高顺头脑。

“大杀经！”小和尚一声惊呼，满眼不可置信道：“师父，大杀经好多年没出现了吧！”

老僧点点头，没有说话。

“尊者经，没想到啊，他竟然得到了一部尊者经，真是厉害！”

老僧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他，好像在说：“你是在变相的夸自己？”

正在这时，另一个方位，一股滔天魔气迸发，一双紫红色瞳孔蓦然出现在黑暗中，弦断身影逐渐清晰，他身上魔气滔天，狂傲不可一世，同样有一连串经文落下，流入他的头脑。

“大魔经！又是尊者经！”

接下来，又是一声爆喝响起，孟起呈冲锋姿势出现，面色扭曲，嘴角流血，透着一股子狠辣。

“大威经！还是尊者经！”

忽地，一轮暗月冉冉升起，小魔女陡然睁眼，双目中瞳孔如月轮，却是漆黑之色，极为冷漠。

“大月经！尊者经！”

跟着，沙摩柯四肢舒展，发出一声雄浑的原始声音兽吼。

“大蛮经！菩萨经！”

小僧惊呆了，接连出现三部尊者经，一部菩萨经，简直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