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赵云偷看洗澡的质问，小和尚脸不红心不跳，道：“非也，那女子我只见背面不见正面，算不得见。”

“呵呵，你要是见了正面还得了，不知道你师父会不会打你屁股。”赵云想起春乔的样子，忽觉有点可惜，自己怎么就没看到呢？摇了摇头道：“对了，你师父到底什么修为？”

“不知道。”

“那你呢？”

“禅意圆满，等待一个机缘便可入武门。”

“什么叫禅意圆满？”

“凡人武境，开脉，聚力，惊变，识胆和入意，其中前三境大同小异，到了第四境界各有不同，比如我修的是一颗一往无前的向佛之胆，有的人修的是无佛无天的狂傲之胆，总之略有不同，到了第五境界，则是大相径庭，很多人会止步于这一境，当然，第四境和第五境不需要修炼也能破武门，但日后成就有限。”

“小和尚你还懂得挺多嘛，那我再考考你，说说这第五境的特殊之处。”

“阿弥陀佛，施主，你方才说话之时虽然内心平静，没有丝毫慌乱，但眼神却微微跳光，这明显是睁眼说瞎话的征兆。”

“咳咳。”赵云搂着小和尚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文长老弟，你想不想临走前再见见那只独角犀牛呀？”

“阿弥陀佛，小僧并不想，其实第五境问心每个人的领悟之所以大相径庭，乃是因为能以凡人之躯领悟这一境的实在是凤毛麟角，百里挑一，而天才都是各不相同的，他们的性格、所长等等都不同，所以悟出来的心也不同。”

“何为问心？”

“武道之心。”

“武道之心？凡境能有什么武道之心？”

“凡境的武道之心犹如立志，可以理解为武道初心，可立可不立，有好也有坏。”

“何解？”

“初心易得，始终难守，如果你在凡境立下了武道之心，那便要一直坚守，否则会被心魔侵蚀。物欲横流，当一个人踏入修行大道，获得了无上力量之后，有几个能够守得住初心？大多数都会在骄奢淫逸中迷失，所以立武道之心一定要慎重，否则有朝一日登临圣境，或者脱胎成帝，初心不再，前路无望。”

赵云沉默，思考着这些话，问心境问在凡境，见证在武道始终，看似简单，实则极难，凡境如何理解圣境甚至天君之心，理解不了又如何能够立下一个到了圣境或者天君还能够坚守的初心。

对于圣境或者天君而言，凡境犹如蝼蚁，又怎么会在乎当年蝼蚁之时立下的幼稚心思。

赵云长叹一声道：“此心难问啊！”

文长略感诧异，看了一眼他，道：“你能说出此话，看来是理解了问心境的含义，很多人第一次听到问心境时，都会觉得很简单，甚至以为自己早已明了武道之心，殊不知根本没有领会问心境的真正含义。”

赵云摸了摸下巴，没在意小和尚教师爷般的眼神，道：“识胆境，如你刚才所说，大同小异，实际上就是一种逼迫，一种潜力的激发，而问心，是不是就是胆境的升华，胆之极，现我心，得见真我？”

“果然是能领悟超脱经的人，一点就透，不过知道是一方面，真正去做又是另一回事，因为这不光需要很强的信念，还需要融入自己对武道之路的感悟，你也知道，对于很多人而言，凡境根本感悟不到什么，但偏偏凡境的感悟最真最实。”

“有道理。”赵云点头，看向高顺他们道：“你们虽然还没到那一步，但也要提前感悟，免得落了下乘。”

这时，高顺握了握拳头道：“云哥，我好像惊变巅峰了。”

孟起跟着道：“我也是！”

赵云皱眉，道：“这么快，我记得入错综林之前都还差不少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文长小和尚解释道：“佛之舍利可是得道高僧毕生遗留，蕴含无尽伟力，你们感悟佛经之时受到其中力量影响，修为精进再正常不过，要不是凡境后两境需自己感悟，你们提升的会更多。”

“原来如此！”赵云点头，道：“那正好，这一路回常山郡，定然危险重重，高顺和孟起可以趁机破入识胆境，弦断我看你早就有了魔胆，进步圆满，然后感悟你的意吧。”

赵云再看向董杏儿，道：“姐姐你……”

“放心吧，我修医道与你们不同，帮你们疗伤就是我的修行。”

“那好，出发！”赵云正要离去，忽然想到什么，看向小和尚道道：“文长老弟，我们就要走了，你跟你师傅在这还有没有什么宝贝需要带走的？”

小和尚看了看四周，连家徒四壁都算不上，原本以为有个破山洞，没想到还是师父变出来的，地上除了几个蒲团，啥也没有，法相寺法相寺，果然是无法无相，穷到掉渣。

赵云不死心，在周围挖了又挖，可什么都没找到，这时，董杏儿蹲下看着地上的一片杂草道：“这草有问题。”

文长接道：“的确有问题，那草偏心眼，只在师父坐的地方长，不在我坐的地方长。”

赵云之前也发现了那堆草，可实在看不出什么稀奇，就跟杂草无异。

“那就对了！”董杏儿听到小和尚的话后露出惊喜之意，道：“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佛心草。”

“何为佛心草？”

“以前听爷爷说过，我也是第一次见，在修为高深的高僧经常打坐之处，会长出一种形似枯槁的草，是为佛心草，这种草看起来毫不起眼，却是一种了不得的灵草，有着很多妙用，比如可以静心安神，抑制心魔，也可以治疗内伤，效果极好。”

赵云迫不及待道：“是几阶灵草？”

“佛心草的等级并不固定，会因为高僧的修为和打坐的时间而变，这里的佛心草应该都是四阶灵草。”

“四阶！”赵云眼睛都直了，搓着手道：“发财了发财了，这里至少有一百多株吧，啧啧啧，这得值多少钱？”

虽然对钱没什么概念，但听起来这草像是了不得的样子，文长赶忙道：“这是师父留给我的……”

“文长老弟，这就见外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分这么清楚干嘛？这样，你也听到了，这草对疗伤效果极佳，我们都不要争了，都留给这位姑娘如何？你师父把佛之舍利都给她了，这点杂草又算得了什么，再说，我们这一路若是受了伤，还指望她照顾呢。”

文长总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看了看虎视眈眈的高顺等人，很识趣的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姐姐，快收了这些灵草，趁着天色还早，还能赶段路。”

“还是明天再走吧！”

文长一句话，止住了赵云刚刚迈开的步子，问道：“为何？”

“你不是要找七星山么？师傅说过，这里，可见七星。”

“嗯？”赵云抬眉，道：“什么叫可见七星？”

“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赵云没有追问，既然小和尚说了晚上就知道了，等等也无妨，又不急着回去抱媳妇。

“也不知道那便宜爷爷有没有惦记他孙子。”赵云嘴里叼着一根枯草，是真的枯草，不是佛心草，他舍不得，看向高顺他们问道：“你们之前都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悟得佛经的？”

“我看到高进母子复活了，怎么杀都杀不死，我就一直杀，一直杀，剑断了就用拳头，拳头断了就用脚，脚断了就用嘴咬，我不记得到底杀了多少次，那个世界都是血。”

“唉。”赵云叹息，高进母子怕是给高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即便他们死了也无法释怀，那是最脆弱之时暗无天日的记忆。

“后来杀不动了，我就瞪着他，但瞪不死，那时我发现周围存在着一种力量，杀念的力量，就开始领悟，就悟出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字符，最后我以字符化剑彻底杀死了他们。”高顺说到彻底杀死他们时，明显有一丝解脱之感，道：“然后我就昏迷了过去，脑海中那些字符逐渐清晰，才知道它叫大杀经。”

赵云皱眉，道：“你有没有看到一尊佛像？”

“没有，我只看到了他们母子。”

这时弦断接道：“我看到一尊魔像，很可怕，我只看了一眼，就控制不住体内的疯魔之力，彻底的爆发了，那魔像想让我彻底沉沦，化作魔奴，我不甘心，就跟他斗，原本我都快被他说服了，以为自己天生就是魔，可渐渐地我发现我只是疯魔如魔，但并不是真的魔，就那样不知纠缠了多久，我开始反客为主，最后同化了那魔像，这才获得了大魔经。”

孟起跟着道：“我从小就想当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八面，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其实我以前也是练枪的。”

孟起长出了口气，看了看赵云继续道：“但我知道用枪报不了仇，所以才改用短剑。刚才，我又拿起了枪，一往无前的冲锋再冲锋，从队伍的最后冲到了最前，一人插入地方万军之中，好痛快，痛快到我忘了受了多少伤，挨了多少刀。那种感觉，真爽！”

赵云想到当日在擂台上，这家伙硬扛了一剑砍了别人头颅时的情景，还真是有一股子莽劲，是个冲锋陷阵的主。

“这就获得大威经了？”

“当然没有，这只是前奏，不知道充了多久，我慢慢发现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就想办法去影响其他人，让他们跟我一起冲，战场上怎么样让别人听你的？我觉得就是一股气势，得能压得住，当我的气势越来越强，跟着我的人就越来越多，这才逐渐领悟了大威经。”

沙摩柯的就比较简单了，一往无前，横冲直撞，蛮到底。

轮到小魔女时，她什么都没有说，只言自己不记得了，但其眼神闪躲，神情中有惶恐，有迟疑，明显是有难言之隐。

赵云拍了拍萧无月的肩膀道：“你始终都是那个小魔女。”

“如果有一天不是了呢？”

“我会一直当你是。”

萧无月眼皮上扬，微微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随后，赵云也聊了自己的经历，虽然一个个说的简单，但一旁文长小和尚却是暗暗感叹，没一个简单的主，他们所说的那些，无不需要莫大的执着和信念还有天赋才能做到，因为曾经他也经历过，知道那种绝望、无助、惶恐和坚持，明明很短暂，却像是经历了一生。

佛前一刻，得见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