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你这是不打算再去?”小六娘见他回来，是又开心又着急。

“嗯！不去了！”赵大闷闷的扒饭。

“做得好好的，怎么就回了？发生什么事了？”小六娘追问道。

柳芽儿害羞的守在一旁，早准备好了茶水和湿巾。

等赵大放下碗，乖巧的将东西递过来，伺候他漱口擦脸，又取来新鞋，蹲在地上帮他换下，这才收拾好碗筷离开。

见柳芽儿如此懂事，又会伺候男人，等她走后，小六娘才长叹一声:“儿啊！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赵大闷声不答，从自己怀里取出二两银子递过来:“这是我两月的工钱。”

小六娘摆手:“你现在也是有媳妇的人了，钱就自己收着，该给你婆娘添置东西就添置，唉！我也管不着。”

见自家娘不收，赵大低垂着头，突然起身跪在小六娘跟前。

“你这是干嘛?这是要干嘛?非年非节的，跪什么跪。”小六娘一惊，忙要拉他起来。

“娘，儿子不孝，我想去柳家入赘。”赵大的一句话如石破天惊。

“我的老天爷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哟！”小六娘一跤跌坐在地上。

屋门外，正端着茶水进来的柳芽儿手一松，茶盏落地，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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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你说男子入赘，真的就是忘祖?”王三秋撑着脸，坐在卧室地板的软垫上，屋里点着白烛，火光跳跃着，照得她的脸也晦暗不明。

“你这几天的字可有练过，写一个给我看看。”乔九端着一杯熬过的红糖姜水过来:“喝了再写。”

“唉！没心思写。”王三秋捧过姜水，让蒸腾起来的热气冲着自己的脸，这几天月事来了，心里又憋着气，好端端的突然小肚子疼。

“你想那么多干嘛！每家人有每家人的情况，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忘不忘祖，那要看把祖放在什么位置。放心里，走哪里都是不改姓不改名不辱祖宗的好男儿。心里没有祖，天天跪在牌位前一样不会孝敬父母。”乔九也在矮桌旁坐下，烛光摇曳，他的眼睛里有星星。

王三秋笑了！

因为赵大突然说去柳家入赘，这几天两家人已经乱成一团，她的心情也不好。

现在被乔九这样一说，她也不烦恼了，自己是一个独女，王大财只有一个女儿。

乔九对王大财不错，对自己不错，这就足够。

就跟乔九说的一样，入赘不入赘的只是一个说法，要看心长在哪里。

撇开这些让人不开心的话题，王三秋抬头看着墙上挂的紫箫:“九哥，你会吹箫?今晚能吹一曲听听吗？”

两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王三秋还没有晚上单独到肉铺这边来过，今天也是烦乱之极才来，自然不想马上回去。

“好！”乔九起身，从墙上取来紫箫，先试音。

随着吐气出声，一串低沉的箫声传出，是《春江花月夜》，声音悠扬，如同一只温和的手，轻轻抚平心里的躁动。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熟悉的曲子了，王三秋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口中随着箫声吟哦婉转。

得到她的应和，箫声越发缠绵低沉，透过竹帘飘摇于江风之中。

一曲幽幽收声，乔九目光灼灼，再次吹起一曲《凤求凰》。

这也是古传以久的名曲，虽然在现代不见得人人都能记谱，但只要说出这名字，可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箫声高亢处热情奔放，低潮时深沉缠绵，就好像一对情侣心相呼应。

王三秋不再低声相和，而是闭目细揣，柔情百结。

等到箫声渐止，才缓缓开口:“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三秋！”

乔九的箫滑落膝下，他双手捧住王三秋的脸，仿佛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品。修长的手指抚摸过唇瓣，滑过下巴，将她的脸轻轻抬起。

四目相对，三秋有些激动又感觉些许羞涩，一丝红晕飞上面颊。

“三秋！”口中低低呢喃着，乔九轻唤着她的名字，上身缓缓倾过来。

烛火在他的身后，投射出巨大的阴影，而这阴影已经将三秋笼罩其中。

他无限温柔的吻着她的双唇。

被他有力的臂膀环抱着，三秋也是激情澎湃，尽情享受着回应着这份美好的爱恋，直到两人差点窒息而死，这才喘息着松开。

“三秋！我绝不会负你的。”乔九将自己的额头抵着三秋的额头，低声道。

“嗯！九郎，我也是，我喜欢你！这辈子就认定你一个。”三秋抬头，在乔九脸上落下一吻。

两人又缠绵一阵，这才恋恋不舍的分开，夜色已深，乔九也不点灯，执手送她回家去。

初尝红唇滋味乔九如何舍得，走到街角巷尾，混暗的角落里，也忍不住要揽身亲吻片刻才重新迈步。

送到王家后门，三秋环住乔九的脖子亲昵拥抱，直到王大财点灯出来，乔九这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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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终于还是带着柳芽儿去了柳家，是不是入赘已经不重要了，他是去扛起那个已经风雨飘摇，需要依靠一个十四岁小女孩的家庭。

赵家如今有能打理酱园的赵二，有能顶下王家灶间的小六，不缺他这个一月只挣一两银子的苦脚工。

可柳家什么都没有，就是留在赵家，他跟芽儿都无法弃下那一对老夫妻。

小六娘大哭了一场，赵正宽也赶了回来，在他的劝说下，小六娘硬撑着替儿子收拾出一大堆需要带走的生活用品。

吃的用的，大到床柜箱笼，小到恭桶木屐，如同嫁女一样，一应俱全。

“老大，这是你自己选的婆娘，也是你自己选的路，你要好好的待人家。”赵正宽眼睛里也是血丝。

“儿啊！要是你过得不好，就带着芽儿回来，这里一直是你的家，也一直有你的屋子。”小六娘擦着泪水。

赵大带着芽儿跪地谢恩亲，然后再用找来的牛车载着东西携手而去。

见大哥离开，赵二才道:“娘，爹你们不用难过，大哥又不是上门，他随时都可以回来，而且在那里有叔叔他们护持着，大哥也吃不了亏。况且家里还有我跟小六，经常去村里走走看看，哪里会让人欺负了去。”

听他这样一说，小六娘心情稍好，还是哑着声音道:“你哥没有做过农活，不知道要受多少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