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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人终于到了，聪明机灵如图楠，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开口，提他们家两个女孩儿同时出了事。

秦慧荣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苍老了一些，唐甜这段时间在岳城做的事，他们在老家一无所知，秦慧荣只知道她在外面混得还不错，非但没有收家里凑过来给肖雪的医药费，还主动寄了一些钱回去。

唐甜的老家是个小县城，消费并不高，加上秦家人向来朴素，清贫日子过惯了，对于女儿寄回来的钱也很珍惜，秦慧荣和丈夫商量了，这笔钱暂时先不动，攒着到时候给唐甜当嫁妆。

因为秦惠兰出事，秦家的人把能凑出来的钱都凑出来了，肖雪住院之后，也渐渐消磨了她舅妈和姨父的善心，日子久了，都只觉得她是拖累，舅舅和小姨有口难言，又必须得顾及着自己的小家，只能私下找唐甜赛点儿钱，让她常去康复医院看看。

只可惜唐甜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她很轻松就放弃了曾经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医院实习的机会，搅和进了一桩又一桩命案，被人利用了而不自知，落到今天这般田地，最苦的还是家里人。

这个世界少了谁都一样运转，唯有家里人少了你，那可真是塌了天了。

秦慧荣哭成了泪人儿，图楠最看不得这样的场景，但在整个刑侦队，也就只有她能上前劝几句，秦慧荣的丈夫是个老实人，碰到这么大的事，只知道沉默着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眉头从进医院开始就一直没松开过。

图楠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安慰秦慧荣：“阿姨，您别太伤心了，唐甜现在只是精神状况不太好，积极治疗还是很有希望可以恢复的，她至少身体没事对不对？”

秦慧荣直接哭着扑到她肩膀上，整个人哭得一抽一抽的：“你说我们家是造了什么孽啊！小雪这样，甜甜又成了这样，我们辛辛苦苦赚钱送孩子来大城市读书、工作，难道是我们错了吗？”

大城市受教育的程度高、工作机会多，可是面临的诱惑也更大，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踩进一个陷阱里，从此万劫不复。

图楠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唐甜的检查结果出来之后，证实确实精神方面出现了一些障碍，她的表现也都不是装出来的，原本她想的是，家属如果因为这件事闹，那他们有很多话可以反驳，摆在面上的一个事实是，她之所以会被活着的秧苗吓成这样，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自己心术不正、害人在先。

但秦慧荣这么通情达理，她甚至在面对秧苗的时候还表现出了极大的愧疚和自责，不停替唐甜向秧苗道歉：“实在对不住孩子，是我们没教好甜甜，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对不起……对不起……”

面对此情此景，连秧苗都没有心情再追究唐甜的责任，因为眼前这个家庭再也经受不住任何打击了。

肖雪的事秦慧荣两口子已经没有能力管，他们只能拜托警方继续找肖雪的下落，小唐拿着唐甜最终的检查报告回刑侦大队的时候都没忍住叹了口气：“这一家子老实人，是怎么养出唐甜这样的孩子来的？我看着他们夫妻俩真觉得难受。”

“谁说不是呢，”图楠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秧氏那边已经决定放弃追究了，虽然现在还没收到平氏那边的消息，但是他们两方都是以秧苗本人意愿为先的，估计也很快就会撤诉。”

“法律责任是没人追究了，但她疯都已经疯了，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苦了她父母。”

邹靖一直以来都是刑侦队脑回路最与众不同的那个，他也不是这么感性的人，并不在意蓄意谋杀的犯罪嫌疑人下半生要怎么过，她父母惨归惨，但那也不是别人造成的，凡事有因就有果，生亲了人，唐甜落得这个下场，总得有人收拾烂摊子，她父母躲也躲不掉。

邹靖在沉闷的环境里开口，张嘴就是非常理性的一句：“那肖雪的事怎么办？”

“现在已经全权委托给我们调查了，”图楠回答他，“我估计她家里人也没谁有精力再来管这件事了。”

彭林秉持着原则，还是把这件事的始末和秦慧荣说清楚，秦慧荣对“死而复生”这种事完全没有任何辨别能力，当场差点又吓晕，小唐只好去哄她：“一定是有人故意假借翟屏的身份去把她给接走的。”

是人是鬼到现在对秦慧荣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她最后说：“等我安顿好甜甜，一定会去找小雪的，我姐这辈子就这么一条血脉，我总不能让孩子走在我前面。”

她的话没人当真，尤其是第二天警方的人再次上门去康复医院，发现他们全家都已经办好出院后手续走了之后，就更显得虚伪了。

小唐撇撇嘴：“还以为是老实人呢，前脚刚撤诉，他们后脚就跑了，就这么怕秧苗反悔吗？如果她真反悔了，就算他们跑回老家，难道我们还找不到了？”

这次反倒是白琮出来说了一句：“秦家接连发生这样的事，我要是她父母，也会不放心再让唐甜单独留在岳城，一来没人照顾，二来支出太大了，把她接回老家是最好的选择。”

图楠：“你倒是好心啊。”

“只是一般推断，”白琮说，“肖雪的事头儿已经反映到上面去了，这个案子的棘手之处在于不能公开通缉两个已经死了的人，尤其其中还有一个是孩子，我们只能暗中调查。”

“这一点线索都没有，要怎么查？他们留在康复医院的所有身份证明全都是翟屏和吴小可的，你也说了不能公开去找两个已经死了的人，那我们从哪里入手？”

“从唐甜身上。”

邹靖推推眼镜，理性地说：“唐甜牵扯进那么多案件，她背后肯定还有各种势力，她是不是真的疯了，不止我们最开始心存怀疑，那些人更不放心，万一她疯了口不择言，不该说的话也说出来怎么办？”

图楠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突破口还在唐甜身上，你觉得他们弄走肖雪也跟唐甜身上的秘密有关？”

“不一定是直接关系，但绝对不会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