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依旧。

白昼转身离去，他究竟想和树宗密谋什么，苏玫不会在意。她更在意的是，白昼如何让时局乱起来。

又是一个月夜，苏玫清空思绪，注视与天宫交叠而露的残月，弦月被天宫遮住了一部分，越发的不规整，却有一丝别样的美感，她习惯独自一人坐在月下。

排遣孤独？苏玫不喜欢这种说法，但又不得不承认这种说法，这片月光可能都活不过她，这无疑是一种冷如骨髓的孤寂。

索幸，她的血在绝大多数的时候也是冷的。

“姨娘。”

亭子中传来白衣衣轻而婉转的声音，苏玫应声转头，白衣衣披着白色道服，俏生生的站在身后不远处。

“天色晚了，还没睡呢？”

“睡不踏实。”白衣衣扯住道袍的袖子，宽大的道袍将玲珑的身段掩盖干净，缩了缩脖颈，坐在苏玫的身边，仰头望向漂浮在天际的天宫。“想过来看看姨娘，在离河睡的久了，换了地方心中总是不安稳。”

苏玫安静的听，伸手拂过白衣衣的发鬓，墨色的头发顺滑似清水般，“那就陪姨娘坐一会儿。”

白衣衣轻轻的点了点头，白皙的脸孔与月辉向映，黑色的眸子却深邃过夜空。

两人静静地呆了片刻，苏玫含笑问道：“衣衣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喜欢。”

白衣衣没有丝毫犹豫的答道，修长的脖颈扬起，望向曾经的住所，远在天际的天宫说道：“以前的时候，我总在想，如何做，才能得到父亲的注目。如何做，才能在孤寂的宫中绽放一点存在感。”

“现在呢？”苏玫偏头，适时问道。

“现在……”白衣衣安静的笑笑，轻眯住双眼，头颅略微摆动，出神的思考片刻，支吾了一会，才说道：“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每天都很充实。”

很简单，却有令人舒服，每天没有那么多的算计，还有了一些其他的盼头，先生也快要……

白衣衣突然想起来，她好像还没和苏玫商谈夏青鱼的事情……

不过不打紧，白衣衣偷偷的看了一眼苏玫，底气不足的笑了笑，紧接着连忙转头向苏玫呲牙一笑，雀跃的语气道：“而且姨娘喝的酒也变成了树宗伯伯珍藏的桃花酿。”

苏玫将目光投向酒杯，酒水通透，就如同白衣衣的小心思一般，念到此处，失笑的摇了摇头。

苏玫转而言道：“我曾经亲手埋下了几坛老酒，那些是绽放的最美的桃花，摘取在最美的时刻，后来，在小玖婚礼当天，与白昼喝了个不醉不归。”

那天灯火阑珊，华彩炫目，白昼没醉，她也没醉，不过，酒没了。

“那是我最喜欢的酒，苦涩混杂着香甜，从那以后，我就没有酿过酒……”

白衣衣望着苏玫的脸庞，每提及母亲，苏玫眼中的怀恋总是浓郁的不加掩饰，“母亲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苏玫闻言眉目中漏出半分笑意，回忆道：“她是一个很简单，很没有心机，甚至有点蠢笨的人。”

苏玫笑着点了点白衣衣的眉头，“和你一样。”

“姨娘又拿我寻开心。”白衣衣避开苏玫点来的手指，不满的小声嘀咕。

“好了，好了。我们衣衣聪明，勇敢，天下第一。”苏玫笑着说道。

“姨娘还是在拿我寻开心！”

……

第二日，天宫，正殿。

金碧辉煌模样一如往昔，若是白衣衣踏足这里，她可能会惊讶的发现，此地于几年前离开的时候并无太大的差别。

白昼依旧坐在高堂之上，一副天下与己无关的模样。漠然的注视殿内诸臣。

天下除了洲郡的划分之外，便是以修行另划分出的九府和武，道二院，于是在天宫之内，便有十一人作为九府和两院的代表与其他臣子常驻其内。

殿堂之内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势力划分，每份势力又有不同的相互穿插点。

六代白帝，总会有几次急智，九府和两院的分立出自初代白帝的手笔，作为天下最强一人，他有能力决定天下是需要九府，还是需要七府。

厅堂之上作为议事之所，便是洲郡，府院的各位代表将问题说出来，最后再经由白帝拍板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