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还想要什么？”

林仙儿盯着叶笙，假如眼睛里也有牙齿，叶笙早已被她吞下了肚。被一个这样的女人这样盯着，虽然很愉快，却又实在有点受不了，她简直是想要人发疯。

只有叶笙受得了。

林仙儿咬着嘴唇，一字字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叶笙道：“要我？”

林仙儿眼波流动，媚笑道：“用你自己来换阿飞，这交易岂非很公道？”

叶笙道：“很公道。”

林仙儿笑了：“所以，你若想要我放他走，就得用你自己来换……你若不答应，就永远再也休想见得到他。”

叶笙慢慢喝完了杯中酒，慢慢走到她面前，缓缓道：“看来，我只有答应你了，是么？”

林仙儿笑得更媚，轻轻道：“我保证，你绝不会后悔的……”声音突然停顿。

叶笙的手竟然已掴在她脸上，正正反反掴了她十几个耳光。

奇怪的是，林仙儿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嘤咛”一声，扑入他的怀里，喘息着道：“你要打，就打吧！只要你答应我，我情愿日日夜夜被你打……”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这种残酷的诱惑，谁还能抵受得住？

叶笙似乎也抵受不住了，将她搂住很紧，竟然渐渐发出骨头碎裂时的声音。

突然，“嘭”的一声，林仙儿倏地化作一股魔气，在叶笙的头顶盘旋了一阵，终于慢慢消散于天地间。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那一股魔气之中，竟然有一张充满愤恨和怨毒的脸！

“林仙儿，你果然又是用分身来迷惑我，一点诚意都没有。”叶笙淡淡一笑，将那封挑战书塞进怀里，独饮了几杯，扬长而去。

………………

“出西城十里，长亭外林下。”

亭，是八角亭，就在山脚下的树林外。

林已枯，八角亭栏杆上的红漆已剥落。

西风肃杀，大地萧萧。

叶笙徘徊在林下，几乎将这里每一寸土地都踏过。

夕阳已西，又是一天将过去。

明天，就在这里，就在这夕阳西下的时候，叶笙和上官金虹之间所有的恩怨，都将会了结。那也许是武林中有史以来，最惊心动魄的一战！

叶笙长长叹了口气，抬起头……夕阳满天，艳丽如虹。可是，如果是在一个垂死之人眼中，这永恒的夕阳，是否还会同样娇艳？

孙老先生和孙小红也在，一直静静地坐在亭子里，没有去打扰叶笙。

就在刚才，孙小红刚刚拿到那封信的时候，似也感觉到一阵阵杀气透入背脊，再传到她手上，她的手也在发冷。

现在，她忍不住问道：“爷爷，决斗的时候还未到，他先到这里来干什么？”

孙老先生道：“高手间的决斗，不但要看武功之强弱，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上官金虹选择这里作战场，当然有他的用意。”

孙小红道：“什么用意？”

孙老先生道：“他想必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而且说不定还会先到这里来设下埋伏。”

孙小红道：“所以，叶笙也一定要先到这里来瞧瞧，先熟悉这里的地形，再看看上官金虹会在什么地方设埋伏。”

孙老先生道：“不错，古来的名将，在大战之前，也必定都会到战场上去巡视一遍。无论哪一种战争，若有一方先占了地利，就占了优势。”

孙小红道：“可是，他为什么一直要在这里逛来逛去呢？”

孙老先生笑了笑：“他这么逛来逛去，当然是也有用意的。”

“哦？”

“他要先将这里每一寸土地都走一遍，看看这里的土质是坚硬，还是柔软？是干燥，还是潮湿？”

“那又有什么用？”

“因为土质的不同，可以影响轻功。你同样使出七分力，在软而潮湿的地上，若是只能跃起两丈，在硬而干燥的地上，就能跃起两丈五寸。”

孙小红道：“那相差得也不多呀！”

孙老先生叹了口气：“高手相争，是连一分一寸都差不得的！”

叶笙忽然走了过来，站在亭外，面对着夕阳照耀下的枯林，呆呆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孙小红又忍不住悄悄问道：“他站在这里发呆，又是为了什么呢？”

孙老先生沉吟着，道：“明天他来的时候，上官金虹必定已先到了。”

孙小红道：“怎见得？”

孙老先生道：“因为先来的人，就有权先占据最佳地势，上官金虹当然不肯错过这机会。”

孙小红道：“那么，叶笙为什么不跟他争先？”

孙老先生叹道：“也许，他从不愿和别人争先，也许……他还有别的用意。”

他忽然笑了笑，接着道：“小李探花并不是个普通人，而叶笙是小李探花的得意门生，他的用意，有时连我都猜不透。”

孙小红眨着眼，道：“以我看来，这里所有的地方都差不多……我实在看不出，最佳地势在哪里。”

孙老先生微笑道：“就在现在他站着的地方。”

孙小红道：“他站的这地方，和别的地方又有什么不同？”

“上官金虹站在这里，叶笙势必要在他对面。”

“嗯。”

“决斗的时候，正是太阳下山的时候……”

孙小红抢着道：“我明白了！夕阳往这边照过去，站在那边的人，难免会被阳光刺着眼珠，只要他眼睛一刹那看不见，就给了对方杀他的机会。”

孙老先生叹道：“正是如此。”

孙小红道：“上官金虹既然一定会站在这地方，他站在这里干什么？”

孙老先生道：“他站在这里，才能发现这地方有什么弱点，才能决定自己要站在什么地方。”

他接着又道：“你看，夕阳照在枯林上，也有闪光，因为枯枝上已有秋霜，所以站在这里的人，眼睛也有被闪光刺着的时候。”

这时，叶笙已走到对面一株树下。

孙小红的目光，不由自主跟着他瞧了过去，忽然觉得一阵光芒刺眼。那棵树上的积霜显然最多，折光的角度也最好，所以反光也就强烈。

孙老先生微笑道：“现在你明白了么？”

孙小红还没有说话，叶笙突然一掠上树。只见他身形飞掠，宛如秋雁回空，在每根枯枝上都点了点。

孙老先生叹道：“世上只知‘小李飞刀，例不虚发’，却不知叶笙的轻功之高，也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孙小红道：“但他这又是在干什么呢？”

“他是在试探那边的枯枝是否坚牢，容不容易折断，这又有两种作用。”

“哪两种？”

孙老先生道：“第一，他怕上官金虹在枯枝上做手脚。”

孙小红皱眉道：“什么样的手脚？”

孙老先生道：“当他面对着上官金虹时，树上的枯枝若是突然断了，就会怎么样？”

“枯枝断了，自然就会掉下来。”

“掉在哪里？”

“当然是掉在地上……”孙小红忽然眼睛一亮，很快接着又道，“也许就掉在他面前，也许就掉在他头上，他就难免会分心，一分心上官金虹就又有了杀他的机会。”

孙老先生笑了笑：“还有，到了万不得已时，他只有往树上退，以轻功来扳回劣势，那时树梢就成了他们的战场。”

“所以，他必须将每一棵树的情况都先探测一遍，就正如他探测这里的土质一样。”

孙老先生叹了口气：“你现在总算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