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夜晚，文山的气候已变得温暖。邓东强披着外套，来到阳台上，深深呼吸了下新鲜空气，看着隐没在黑暗中的远山，不由地心生感慨，自然太伟大，这些大山存在了已经几千万年，历经无数的风吹雨打，还能屹然挺立。而人类实在太渺小了，小小的车祸便能夺去生命。

邓东强回到室内，翻出对自己很有效的催眠神器《资本论》，从上次做了记号处，继续读下去，可今晚邓东强却怎么也读不进去。平时《资本论》上的一个个文字，像是小小的瞌睡虫一样，会涌进自己的大脑，当到达一定数量时，便会产生化学反应，催眠效果产生，困境袭来，屡试不爽。

可这次，邓东强打开书本，头脑里浮现的还是卢东方、杨莉、于剑兵的模样。这些一两天前，还有血有肉、活灵活现，在自己身边说说笑笑的人，有的再也无法在身边说笑，有的则还在重症监护室里面。

睡不着觉，也不能闲着，邓东强摸摸自己的肚皮，发现引以为傲的腹肌有松懈的迹象，于是开始做起俯卧撑。一口气做到了80个，邓东强又到了床上，做起仰卧起坐，一口气又做了120个。

邓东强稍事休息，又下床做了60个俯卧撑。几百个仰卧起坐和俯卧撑之后，很快就疲倦袭来，倒头再睡。这次倒头再睡，连闹钟也没有把他叫醒，一直睡到9点过，才醒了过来。

邓东强见时间还早，到了阳台做了几个扩胸运动，深呼了几下。天气不错，空气新鲜，山边涌现出朝霞，几只麻雀在外面的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下面院子里，两条土狗正追求来追去玩耍。两位少妇推着婴儿车，幸福地走着，车里的婴儿还不会说话，伊伊呀呀用手在比划。有了昨天的经历，邓东强感觉到这又是新的一天，活着真美好，生命真美好。

刷完牙，洗完脸，邓东强精神抖擞出了门。走到县旅游局旁的包子铺，才9点30分，他点了一笼包子，加上一碗热豆浆，愉快地吃起来。

包子铺在旅游局边开设了六七年，县旅游局人经常在包子铺买包子吃，许多人钱老板都认识。昨天中午他就听说旅游局翻了车，钱莉和卢东方死了。

邓东强是今天旅游局的第一个客人，钱老板有心同他聊天，叹口气道，“钱科长和卢科长都是好人啊，没有想到好人命不长啊！”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邓东强并没有搭钱老板话，吃完包子，他道，“钱老板，收钱！”

10点钟，局里的人才陆陆续续进来。虽然将上班时间放宽到了10点钟，经过了一晚的休整，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大家脸上挂着疲惫。

10点15分，段宁来到公室，邓看到邓东强正在翻报纸，打了哈欠道，“你看上去倒挺精神的，你看我，黑眼圈都有了。”

邓东强抬头一看，果然段宁两眼浮肿，黑眼圈很明显。

正好这个时候孙艺馨拿着去杭州考察学习后的心得体会进来，期望邓东强帮忙修改润色一样，听到段宁在说黑眼圈，绕到段宁前面，仔细看了一下道，“段科长，黑眼圈好明显，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厉害的。【△網w ww.Ai Qu xs.】”

邓东强提醒道，“艺馨，现在得讲段局长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段局长！”孙艺馨笑了出来，“头脑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喊错了，段局长莫怪！”

段宁笑道，“就叫我段科长吧，我还听习惯了，这时叫我段局长，我还听不太习惯。”

邓东强知道段宁这是说笑话，段宁到了旅游局十几年，在市场科副科长岗位上，再到市场科科长。都已经43岁，为了能够再上一步，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如今成为了副局长，进入局级领导行列，可以说是多年苦心修来的正果，喊局长才让他舒心。

“艺馨，别听他的，就叫段局长，你还得告诉李先君、王雨玲他们，以后都得叫段局长。”

“段局，我这里有眼霜，可以有效遮盖黑眼圈，你要不要用一点儿？”

“有点黑眼圈好，一会老板看见了，才知道我工作辛苦。”在两位下属面前，段宁很放得开，想到什么说什么。段宁又打了个哈欠，掏出两根香烟，递给邓东强一枝，自己又迫不及待地点上，然后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真是说得太对了！你们不知道，昨晚我梦到什么了，现在想起来都可怕。”

孙艺馨做为年轻女性，天生就八卦，道，“是不是梦见杨莉和卢东方了。”

段宁瞪大了眼睛，道，“你怎么知道？”

“呵呵，我猜的！”

段宁摸着胸口道，“真的，我梦见卢东方没有头，杨莉也没有头。他们又回到我们旅游局上班了。在梦里，我正在办公室里面，突然听到杨莉的声音，她说段宁，这张报销单你没有填对，再填一次。我抬头一看，靠，吓得半死，杨莉没有头，颈子还在往外冒血，就这样朝我走来。吓得我，赶紧夺门而逃。然后到了厕所里面，又听到厕所里面卢东方的声音，问我为什么慌里慌张，我说杨莉头没有了。结果我回头一看，卢东方头也没有了。”

说着说着，段宁激动起来，端起桌上的水杯就一饮而尽。

杨莉和卢东方毕竟是同事一场，虽然段宁这么说，对死者有些不敬，但却也是真实梦境的体现。

邓东强道，“我和段局一样，也梦到了他们，不过当时我是坐在车上去肥水乡的路上，结果走到虎头沟车就翻下去了。醒来后，我也是一身冷汗。”

邓东强故意把在梦境中，段宁也在车上的细节给省去了。

“我反正被吓醒后，一直睡不着。所以才有黑眼圈。”段宁道，“你吓醒没有？”

邓东强笑道，“我也惊出一身冷汗醒了过来，反正睡不着觉，我就起床锻炼身体，大约练了一个多小时，睡意来了，接着又睡。”

段宁拍拍邓东强的肩膀道，“难怪你一身都是肌肉，精力充沛。什么时候锻炼叫上我这把老骨头，我也要锻炼锻炼。”

段宁拍拍自己微微鼓起的啤酒肚道，“身材越来越走样，连老婆都嫌弃我了。”

孙艺馨道，“你们怎么都做这么奇怪的梦，我什么梦都没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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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宁笑道，“接下来还要看追悼会，难保你不做噩梦。”

孙艺馨道，“段局，我胆子小。又是一个人住，你可别吓我啊！”

“叫东强去陪你啊！”段宁是过来人，上次陈宇请客，在餐馆和在KtV里面，特别是在KtV里面，姑江大酒店的总经理方洋的司机刘正，看见孙艺馨漂亮，非要扭着孙艺馨喝酒时，邓东强英雄救美，挺身而出，与刘正两人对喝几大杯红酒，当场让刘正现场直播喝吐，他就看出来了孙艺馨对邓东强暗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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