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一统，风起大汉。战乱再起，是为三国···唔，原来你那个世界的大秦，朕虽如大日当空，却也是最后的皓月啊。”

“不过那些苦寒之地的夷人，居然会成为后世最大的威胁？”

“好在朕当初在一统天下之时，便已经下令全诛异族，唯留六国之人。”

始皇帝砸吧着嘴，似乎一点也没有对自己当初举起屠刀的举动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反而在放下了手中茶的杯后，鄙夷地看向李默，道：

“你这茶叶也太次了，朕那还有些扶桑树的叶子，送你一些如何？”

他仿佛一点也不在意李默口中的，那些泛人类史里面在他死后的朝代变更。

李默有些错愕，嘴角扯了扯，也放下了手中的红茶。

不愧是祖龙，‘全诛异族’这种血淋淋的话语，居然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而且甚至连转移话题（歪楼），都能歪得那么清新脱俗！

但是茶叶嘛···

伦敦时钟塔那地方，除了咖啡以外，也就只有红茶这东西了。

所以还能指望他身上能够带有什么好茶？

李默当然也想跟之前见到的刘彻老祖宗一样啦，“上茶，上好茶，上最好的茶！”多有气势啊，可问题是他啥也没有。

都怪默世界，居然没在里面长出个什么悟道古茶树来！

“额，那个，老祖宗，您...”李默指尖一点，茶几上的所有茶具俱都化作光点消失，“您在知道这些后，不生气吗？”

始皇帝轻轻一笑，笑得云淡风轻“我需要生气吗？”

还没等李默回答，始皇帝直接转过了头，对着亭子外开口道：“侍卫长，去将朕藏宝库中收集的扶桑树嫩叶取来吧。”

“是，陛下。”

一道利落至极的回应从亭子外传来，这才让始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李默的眼中，却仍是带着疑惑，满是不解的看着这幅模样的始皇帝。

直至始皇帝回过头，见到了懵逼表情的李默。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始皇帝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李默先是点了点头，随后赶紧又摇了摇头。嚅嗫着嘴，却仿佛不知道如何开口一般沉默了下来。

“既是后世子孙，那么朕便直言了。”

始皇帝右手一挥，亭子边上的屏风被一股无形力量给撇开，露出了外面天空中漂浮的阿房宫来。

“你认为，何谓皇帝？”右手指着阿房宫，始皇帝淡漠的开口道。

皇帝是什么？

李默依旧无言。他并不能明白，始皇帝为什么会问他这种看起来毫不相干的问题。

在常规意义上来看，“皇帝”这个词，乃是集权者，是封建社会中最有权利的那个人——

可李默不能相信，也不敢去相信。不相信这位始皇帝老祖宗如此郑重的问题，居然会有着这么一个简单的答案。

始皇帝的眼中再次闪过一抹失望。

在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后，他站起身来。

如同环抱世界一般伸出双手，始皇帝合上双眸，身上穿着的玄色羽衣无风自动，“所谓皇帝，天下共主，人王也，人皇也！”

“朕，嬴政者。取周之位，伐得六国，使天下平定。至此以数千年，以为皇帝。”

“三皇五帝何其高也，高于朕乎？与！”

“始皇帝，天下也。朕即天下！”

始皇帝缓缓睁开眼睛，凌厉的淡红色眸子，让李默不由下意思的低下了头，“如汝所说，后世无数之人编排于朕，可在朕还没有死之前，谁敢多言？”

“‘始皇既没，余威震于殊俗’。呵，想必你口中的那些人也知道，在朕没死之前，他们永远都只能作为阴沟里的老鼠！”

“天子，天子？”

“朕可不是周朝那些老不死，可不会屈与天之下。未死之前，朕就是一切，朕就是天下，朕就是天！”

所谓天子之名，人间帝王最初的称呼可不是这般。

上古之时，‘三皇五帝’中的燧人、伏羲、神农，哪一位不是本就号令群神的大神级存在？

即便是‘五帝’，即便是那被妲己亡国的殷纣王，可也从来没有人说过，自己是‘天’的儿子，是真龙天子。

那是自降位格！

直至周武灭商取而代之之后，为了稳固自己的统治地位，才喊出‘受命于天，其为天子，为天牧民’这种话来。

——他嬴政，只不过是复辟祖制，拿回属于自己那人皇的权柄而已！

始皇帝看向李默，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来，道：“朕为何需要生气，后世子孙不孝，那也只是他们的事而已。”

“而且，”始皇帝抬起指尖，一道虚拟投影出现在李默面前，其上飞快闪动着大秦各个地方的画面。

“好好看看吧，这才是朕的帝国，这，才是朕的天下！”

至于所谓泛人类史中的那些，与朕何干？

···

沉默着，沉默着，然后···“默世界！现在就给我种茶！”

李默强忍着心头激荡，疯狂对体内的默世界吼到。

——而且一定得是好茶，默世界初开，最好是能搞出悟道古茶树那种级别的茶叶来！

秦王暴戾？焚书坑儒？废黜百家唯尚法家？

去特么的煞笔儒家言论，你最好也能在我的默世界中也搞出一个来，不然我李默以后就是铁‘秦吹’，要把最好的东西进献给嬴政老祖宗！

然而还没等‘铁秦吹’有所表示，始皇帝兀地抬起了眼睫，再次开口道：“你口中那个世界中的这片河山，如此的多灾多难，如此的，孱弱。”

“甚至于直至如今，都还被他国凌驾于下。”

“那么你，后悔吗？”

“后悔出生于那个国家，出生于那片大地。”

李默愣住了。

后悔吗，出生在那片多灾多难的大地，那个那么多年来，连自家门牙塔都拿不下来的国家？

“不，陛下，我不后悔！”

‘铁秦吹’从刚才激荡的心绪中回醒过来，面色无比坚定的道：“陛下，虽然您并不是我那个世界的陛下，但我仍然尊您为老祖宗。”

“所以我会很真挚的反驳于您，我不后悔！”

“我也很羡慕于您这样的世界，但是两个世界，是不同的。而您知道，您的世界为何会成为异闻带、成为错误繁荣的历史，我们的历史会成为正确的吗？”

李默抬头挺胸，直视着始皇帝的眼睛。

“因为只有多灾多难的民族，才是伟大的民族。因为只有从苦难中走出来的人民，才是懂得谦卑，懂得那些传承而下的无数美德。”

“我不后悔。并不是因为生于斯长于斯，并不是因为我怕在您的面前丢掉面子。”

“而是因为我由衷的爱着那片土地，爱着那个国家。爱得深沉。”

“我为它的崛起而欢呼，为它的强大而感到自豪。”

“我少年华国，与天不老；我华国少年，与国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