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有崖,我有你
作者:高山林木 | 分类:古言 | 字数:78.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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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锦都之危
话说,前方陈军打仗打的热火朝天风风火火。后方朝廷也不甘寂寞,风起云涌轰轰烈烈。
近来,陈晴为了诸多老顽固老古董也是煞费苦心殚精竭虑,本打算多吃多睡长高长胖,将来可以陪父亲兄长们一起金戈铁马叱咤战场的。现如今确实长高了一些,可又瘦了一些。陈晴捏着自己的肩膀自嘲道:“确实扎手。”
因大战献计,陈雍的幕僚们对少年另眼相看。另外陈雍交代,大战期间锦都诸事都可与五公子商量。言外之意,锦都之事由她做主。
随着战争局势转危为安,杀猴活动结束,锦都一片祥和。
可是随着围攻兰城,锦都又躁动了。
光禄勋少府宗正太常这几个古董牵头上书。奏曰:丞相居心否测,早有不臣之心,应尽早拿下陈府,并联合各地征讨陈军。
短短几句就抹杀了陈家父子四人及诸多幕僚还有二十万陈军赴汤蹈火奋勇杀敌的英勇行径,和保家卫国的赤子之心。
字字珠玑,句句是血,真是人心不古,世道轮亡。
陈晴负手立在幕僚间,听着诸人分析锦都目前风谲云诡的形式,想着这就是派别啊!
他们想着怎么将我们一网打尽斩草除根,我们又何尝不想着把他们一锅端了永绝后患。
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他们在后方冷箭伤人。
回想这帮行为坦荡,正人君子模样的顽固们,还不是一样老奸巨猾阴险狡诈,居然使出如此阴毒之计,置我陈家四面楚歌,置我陈军腹背受敌。人心没有最毒,只有更毒。既如此,来日若有什么灭顶之灾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她微微眯眼,道:“我有一计,诸位大人可以借鉴。”
诸位幕僚看着身着深蓝色锦袍的瘦小少年,想着他的前两计虽都是惨绝人寰,血雨腥风的,但确实很有成效。若非这两计,后果不堪设想。在毫无头绪的时候,诸人迫切希望这位丞相五公子的计策能够化解目前岌岌可危的形式,于是都目含期许的聆听着。
陈晴掀开唇角:“这帮家伙既然敢诬陷丞相不臣之心,我们何不还他勾结逆贼呢。”
顿了顿,目光澄澈明亮,扫过诸人,接着道:“他们不早不晚刚好在对峙兰城的时候做反。为什么?不就为了让陈军腹背受敌,让萧贼有反击的机会。我们只要抓住这一点,捏造些证据,到时铁证如山,相干人员全部处决。各地郡县就算知道是栽赃陷害又能如何,他们师出无名,以前对萧定师出有名都不曾出兵讨伐,更别说丞相,一群乌合之众。只是处决这帮家伙,锦都难免又会一片血腥。”
众人心照不宣。
这位面若白玉的稚龄少年确实诡计多端阴险毒辣,小小年纪谋略如此,将来长大还不知会如何搅动天下局势。
此计确实能化解锦都之危。只是,若真按计行使,那要处决多少大员啊!朝廷大洗盘啊!如今丞相不在,若要实施,困难重重。
陈晴观察细致入微。大家从焦躁不安,到如梦初醒,再到惊喜交集,最后愁眉不展的表情,尽数落在她的眼中。她抿
唇而笑,继而淡然道:“此计委实有些恶毒凶险,但在你死我活的形式下,如果没有别的计策,我认为大家有必要部署实施。”
跟了陈雍十五年,目前被指派坐镇锦都的老谋士杨含元长史捏须道:“各位同僚,五公子的计策一本万利,虽有凶险,但也是目前唯一可行之法。”
邵廷尉,陈钰的老丈人,不露神色的打量着陈晴。心道:陈雍的几个儿子个个出类拔萃,二子文韬武略,三子骁勇善战,四子文章盖世,五子更是稚龄就心机深沉,手段毒辣,是个成大事的人。陈雍得此四子相助,如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又想起了女儿,会心一笑,道:“五公子此计甚妙,我们就按此部署。”
长安十二年,十月初六。
锦都。
艳阳高照,云淡风轻。
锦都高官府苑扎推的玄武大街,厮杀声震天动地。
皇宫,陈雍三弟陈洪领着禁卫军重重把守禁宫。
朝堂,明媚的阳光照不进高大恢弘富丽堂皇的大殿,更照不到高坐在龙椅上的青年帝王。
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陷进肉里流出了鲜红。他面色沉静,眼神似刀,睥睨着底下先斩后奏的诸人不慌不忙的自圆其说。
他想着可以万无一失除掉陈家的绝好机会不止没了,还赔了诸多贤臣。而这些,就是陈雍幕僚们干的。他们栽赃陷害,计策恶毒,手法干净,手段雷霆。有这些人,大周不久矣。
帝王默哀,他永远想不到此计是陈雍年仅十三的第五子所出,想不到半年前鲜卑退兵及杀猴计策也由他所出,更想不到他是位女子。
坐落在玄武大街尽头的丞相府外重兵把守,府门反锁。
府内众人听着外面惨烈的哭喊厮杀声毛骨悚然战战兢兢。连向来淡定从容的丞相夫人,此时也胆战心惊的。
她看着围满大厅的诸多妾室带着各自子女,哭哭滴滴七嘴八舌的,想起近来听到的朝中有人想趁着丈夫儿子在外面打仗对丞相府动手,想起陈晴这两天越发神神秘秘的不知在搞些什么,想着此时外面厮杀一片,会不会杀进来。她越想越害怕,于是让丫鬟速去将陈晴找来。
陈晴立在丞相府大门后苦笑。这帮幕僚真是兢兢业业忠心耿耿,担心有人溜出府,就反锁了所有出府的门。
她心知肚明,谋划杀人与亲手拿刀杀人是不一样的。她自小被父亲兄长们保护,没杀过人也没看过人被杀,但看过杀鸡杀狗杀猪。
鸡摸脖子后被提着鸡脚倒立放血,无力的拍打翅膀,预示着死亡;狗被乱棍打,从开始的呲牙咧嘴,到最后的几声,呜咽告示着断命;猪被按倒割脖子放血,从被按倒时就撕心裂肺的吼叫挣扎扭动肥大身躯,到最后的后腿几下抖动,宣布了命毙。
生何难,死何易!
陈晴自问还无法坦然面对死亡,更加不敢执刀杀人。执意要上战场就是为了陪亲人,陪她最依恋的二哥。
只是,她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了陪他,还是为了让他陪她。
半年分离,让她感到对他的依恋更深,思念更浓。
她常常感到孤独,孤独了就想他,想他了又倍加孤独。
她常常望向西边天际,仿佛能透过无尽苍穹看到他身着戎装飒爽英姿金戈铁马,阑珊灯火处手持书卷,小胜时与诸将把酒庆贺,攻城时坦然自若指挥若定……
半年来,她收到一封来自陈章,五封来自陈辰,及八封来自陈钰的信,丞相的嘱托是并在军报里的。她也留意了她爹居然没给夫人及其他女人去信。
果然是男人志在四方,女人靠边放。
她揣着三位兄长的信,心里乐开了花。
陈章粗线条能写信给她,她已经心满意足了。虽然信里像是敷衍般的交代几句,及提了给她找的世上独一无二的生辰礼物,卖了个关子,很会装神秘。
对于陈辰的来信,她有些欣喜若狂。
此次是他第一次出征,看不出平时凡事不上心唯独对她稍微上心的人,居然这么关心她,居然还考虑到她不喜欢文绉绉的语句,大才子大白话,罗里吧嗦叽叽歪歪一大堆让她要注意的一些细碎事务,及分享一大堆他觉得甚是有趣的所见所闻。
这让她很受感动,让她觉的自己特别的与众不同能得他如此关心及分享。
不愧为一个被窝里出来的!
想着自记忆以来,他可是除了她从没与人共寝过,这让她更加肯定:感情原来也可以睡出来的。
陈钰的来信向来稳妥。每次出征都会给她去信,是习惯,也是牵挂,句句温情,封封柔情。
他将她从小抱在怀里,教她种种,答应她孤独了陪她,对她有求必应。是以,她对他产生了依恋,日久岁深,依恋积水成渊,让她沉溺当中,无法自拔。
她珍藏兄长们所有的信。
她是个心思细腻,情感丰富的女子。
她享受着与他们一起的时光,因为天黑后她要独自面对黑夜。
她的卧房,晚上灯烛辉煌到天明,这在丞相府是个景观。
纵是再阴险恶毒阴谋诡计,她也就是个女子,一个自小就怕黑怕孤独,需要人陪伴的女子。
陈晴立在夫人院内,看着厅内人头攒动,听着哭丧似的啜泣声,眉头一皱,提步向前,站在门口厉声道:“哭什么。”
众人立马回头看向门口,一眼看到一身蓝衣,表情严肃的陈晴。
几个小弟小妹跑到陈晴身边,拉着她的衣袖问:“五哥,坏人是不是真要杀进来了。”
陈晴低头看着目含恐惧的弟弟妹妹们,放柔嗓音:“不会,你们到院子里玩去。”
小弟小妹们素来听这位唯一记得他们名字排行,偶尔还会与他们戏耍的嫡公子的话,便一溜烟的涌去院内。
陈晴面色冷凝,眼神冷冽,身形虽然瘦小,但强大的气场不容小觑。她缓缓踱步至厅中,环视厅内诸人。目光所过之处,诸人小心翼翼的立即收声并避开她的视线。
陈晴冷笑:“父亲还在外面打仗呢,你们就开始哭丧了。嗯”
诸人看着她信口开河时挂在脸上的冰冷笑容,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便不约而同的选择沉默。同时困惑着眼前这位是之前见到过的如阳光般温暖的如玉少年吗。
随即陈晴换了张恍然大悟的夸张表情惊讶道:“哦,我理解错了,你们定是听到外面的声音害怕了,害怕他们会杀进来是不是。”陈晴掸了掸衣袖,接着饶着诸位妾室八字步踱了一圈,目光悠悠扫过诸人。
诸人看着他瞬时完成高难度的表情切换迎着她的目光诚实点头。
最后陈晴走到夫人身侧,真诚道:“诸位夫人也莫担心,只要记住,只有丞相在,才能保我们平安,外面的人奈何不了丞相府。明白吗,只要你们真心对丞相,保你们锦衣玉食幸福安康。”
众人忙跪地虔诚的保证诸如请夫人公子放心,妾真心对丞相,绝无二心等等。
遣退诸位,陈晴向夫人诉说了外面的大致情况,夫人听的惊心动魄也不忘赞叹一句:“丞相的幕僚着实厉害,能想出这么一计,不过也确实恶毒了些。”
陈晴呵呵听着,这不就是说她恶毒!
“这多亏了这帮忠心耿耿足智多谋的幕僚们,否则恐怕今日被灭的就是这里了。”
夫人像又想起了什么,严厉道:“看你刚才阴森森的表情,我差点被吓到了。你二哥和那些人呆久了如今也变得阴沉沉的,你三哥仗打多了一身杀气,你四哥素来冷冰冰,如今我只有你可以贴心说话了,你可不要像你哥哥们一样变的乱七八糟了。”
陈晴大眼睛扑闪,不以为意:“怎么会呢,我怎么没见过二哥阴沉沉的样子。”
“你不是他要对付的人,他当然不会对你阴沉了。总之和那些幕僚少接触,这半年来,你与他们来往,真不知道你都染了些什么毛病过来了。”
“……”
此次锦都反击处决了光禄勋少府宗正等诸位大员及细末官吏若干,成功化解锦都之危,陈军之险。消息传到陈军时已是十月初十。而陈军也刚好拔营前往金城去收获最后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