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娘娘还在昏迷中。”那内人出去对着程玄殊撒了谎，他害怕若是直接说娘娘不想见，会惹怒太子。

程玄殊微微皱眉，他是得知了安然苏醒这才来了芬芳阁，怎么会在昏迷之中？他心中明白，安然只是不想见自己罢了。

“好好伺候安良娣，本殿下次再来。”嘱咐完之后，程玄殊就抬步离开了。

——

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安然就瘦的就已经剩下皮包骨了，身子虚弱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一双眼睛再无亮光，满是死灰。

今日阳光明媚，芙儿将安然带出来晒太阳，今天的太阳很大，但是安然感觉不到暖和，或许是那日的水池太冷了吧，

“芙儿，我想见一见相府四小姐，我有话想跟她说……”

安然有气无力地说道，芙儿眼眶红肿，强忍着才没哭着来，说出的话却带着浓浓的哭腔。

“是……娘娘。”

芙儿转过身，背对着安然，终于是忍不住哭了出来，捂着嘴巴跑开了。

太医曾说过，娘娘那一日掉入水池中伤了根本，恐怕已经时日无多了……

“殿下，安良娣唤了相府四小姐进府。”

闻言，程玄殊微微皱眉，有些意外。“陆晚妍？”

“正是。”

程玄殊眼中有些不解，毕竟之前安然曾经与陆晚妍起过不止一次两次的冲突，现在这会了，怎么突然想起陆晚妍了。

“罢了，就随她去吧。”对于安然，他心中是有愧的，既然安然想要见陆晚妍，也就允了。

相府内。

今日天气不错，陆晚妍待在房间中，手上拿着陆轻阳曾经送来的书籍，找寻着鸩毒的解毒之法。

“相府四小姐何在？”宫中内人捏着嗓子喊道。

李扶柳搀扶着陆青浦从屋内走出来，看向那内人询问道：“不知这位公公，找小女是所为何事？”

那内人看了陆青浦一眼，随即笑着说道：“太子宫中的安良娣想要见见府上的四小姐，还请相爷将四小姐请出来，跟老奴去宫里走一趟。”

安良娣找陆晚妍！

陆青浦一惊但是并未说什么，李扶柳倒是有些不相信，开口确认。

“安良娣传唤的确是四小姐？”

闻言，那内人似乎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点点头催促道：“夫人就别愣着了，快些将四小姐请出来，老奴还要赶回宫中复命。”

闻言，陆青浦给了一个眼神，李扶柳这才转身去请人。

“你说什么？安然要见我？”青瓷来传话，但是这话中的内容让她很是意外。

青瓷点点头，起初青瓷听到的时候，也感觉很意外，但是确有此事。

陆晚妍就这么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在皇宫前停下，随后有内人领着她往安良娣的芬芳阁走去。

“娘娘，人已经带到了。”话音落下，那挡在她面前的内人就离开。

她抬头看去，这才看到了躺在摇椅中的安然，但是这么一看，忍不住心中一惊，此刻的安然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干瘪的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有疑，但还是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安然将所有下人屏避了，整个院子中就剩下了她们两个。

安然这才转头看向她，双眼无光，如同死灰一般，虽然才二十岁的年纪，但是已经形同枯槁。

哪里还有第一次初见时，娇蛮任性的模样？

“我现在照镜子都快认不出自己了，陆晚妍，我落得这个下场，你是高兴的吧？”

她微微皱眉，并未言语，只是轻轻摇头，她还不知安然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安然也不理会她是何反应，安然只是太闷了，今日想要找人说说心里话罢了。

安然微动，将袖子捋了起来，露出两个如同枯树枝一般的胳膊，但是比起那枯树枝一般的手臂，更让人心惊的是。

胳膊上布满了青紫色的伤痕，有的是旧伤，伤痕已经淡得看不见了，但还是留下浅浅的印记，有的是新伤，红肿还未消散。

她微微皱眉，早在上次宫宴的时候，她就发现安然宽大的袖子下面的淤青，但是没有想到安然的形势比她想象中还是要严重。

“这些都是洛姑娘打的，用的是太子殿下送给她的鞭子，我不敢反抗，一直都忍着，我竟然可笑的以为只要忍过去就好了，直到……”

洛姑娘？路离吗？

她心中满是疑惑不解，但是这些不能问出来，只能站在一旁扮演好聆听者这个角色。

说话间，安然眼眶一酸，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眼泪流出来了。

“直到我掉进水池中，太医在我耳边说，我的孩子没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存在。”

安然神情恍惚，仿佛想起了什么，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却满是苦涩，双手放置在小腹之上，但是那里已经感觉不到生命的跳动了。

“我和孩儿一面都未见过，甚至在小产之后，才知道他曾经存在过，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孩儿长得是像我还是像殿下？”

陆晚妍神情微动，她可以感觉到安然现在已经没有活下去的信念了，忍不住开口劝慰道：“像你，你整日想念他，他知道了肯定会保佑你的。”

闻言，安然笑了笑摇摇头，过了一会才开口：“现如今不笑话我还肯安慰我的，竟然只有你了……”

“娘娘兴许是忘了，还有一人也是会安慰娘娘的，五皇子殿下。”

程逸之虽然不喜欢安然，但是他生性纯良，若是看见了，定会安慰安然的。

安然抚摸小腹的动作略微一停顿，见到她提起五皇子之后，眼中依旧有淡淡的情愫划过，但是被安然隐藏的很好。

她对五皇子的情，终究只能压在心底了。

安然诉说，她倾听着，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黄昏。

“四小姐，我们该回去了。”内人提醒着她离开，青瓷也走过来搀扶着她，她跟着那内人身后就打算出宫。

但是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安然，昏黄的光芒撒落在安然的脸上，一瞬间她恍惚得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还是那个娇蛮任性的安然。

“娘娘不妨走出心中牢笼，出去看一看。”

留下这句话之后，她就抬步离开了，坐上了出宫的马车，然而片刻之后大内侍卫就往围住了马车。

马车突然停下，青瓷探出头去查看。

“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