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玄明白了，说道：“进入其内的人，都是为了回归而来？”

屹匡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世间万物万象，已经无法吸引我们了。到了至尊后，对天道的领悟已达巅峰，至尊之上是否还有存在，无人得知。若是有，怕就是道本身了。解开这宇宙的终极之谜，也许就是至尊存在的最后意义。”

杨青玄有些恍然，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强大的存在不见了，原来是对万物万象失去兴趣后，退出了这个宇宙的舞台，那么他们还活着吗？

杨青玄问道：“至尊会死吗？”

屹匡道：“会的。有生就有死，这是天道法则中的因果律，至尊也不能超脱。”

杨青玄想起鬼藏曾经说过，在鬼界的历史中，只记载过一次至尊陨落，难道剩下的都到了众妙之门？亦或者独自进入五衰而亡。

杨青玄又问道：“那大家对于回归，可有什么线索？”

屹匡沉默了下，说道：“每个人的感悟不一样，并没有统一的想法，有些人宣称自己获得了终极真理，但并不被其他人所认可。倒是有种推测大家较为认可，便是哪怕至尊也无法触达终极，因为至尊依然在道之下，不能达到与道同样的高度，或者超脱道外，就永世无望走到最后那一步。”

杨青玄心中一惊：“这岂非是个令人绝望的推测？”

屹匡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也毕生参悟，进入众妙之门不知多少岁月了，也不知何时就会迎来五衰，这个普遍的看法让他也感到一丝悲凉。

屹匡苦涩道：“谁知道呢，即便这个推测，也终究只是个推测，并没有人可以实证它。”

这话似乎更令人绝望，却又似乎给予人一点希望。

玄天机突然笑道：“没有至尊修为，就连为此绝望的资格也没有。”

屹匡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开心还是郁闷。

三人走了一阵，屹匡忽然停了下来，说道：“就到此地吧，其实哪里都一样。”

杨青玄往四面望去，依然是空无一片，是真正的空无，没有任何规则存在，包括空间规则。

他愣道：“这里怎么修炼？”

屹匡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而是喃喃自语的说道：“多少年没有人进来了，偏偏轮到我值班时就来了，希望别再有人来了，影响我修炼。”

说完，就转身一走，消失在前方。

杨青玄一头雾水，只好望向玄天机。

玄天机说道：“这里已经是门内了，门内并非一处空间，若是有空间，那依然还在规则的范畴，置于大道之下。这里不存在任何规则，故而几近于道。”

杨青玄似懂非懂，皱起眉头细思这段话。

想了一阵后，他摇头道：“不对呀，若是没有空间规则，那我们身在何处，如何安放我们的身体呢？”

玄天机道：“安放我们身体的，是我们本身所带的空间规则。比如此地并没有万物，而你的至尊躯依然是血肉构成，你自带了血肉规则。”

杨青玄恍然道：“我明白了，这里没有任何规则，所以大于任何规则。之所以能容纳我们，是因为我们所拥有的一切规则，包括可容万物的空间规则，都在此地的‘规则’之下。”

玄天机道：“用‘规则’来形容此地，是不恰当的，但可以这样理解。此地仅仅是简单的‘无’罢了。正因为它什么都没有，才能生出一切有。”

杨青玄灵光一闪，仿佛抓到了重要的事物，体内的血莫名就温热起来，似乎一下就感应到了那浩瀚无垠的‘无’，超越一切的‘无’，不可名状的‘无’。

当你“有”的时候，你只能生出对应的“有”，比如你有火，可以生出火之一切。

而当你“无”的时候，却可以生出一切“有”，可以是火，是水，是风，是雷，是一切。

杨青玄道：“我终于明白了，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玄天机含笑道：“你明白了。无中生有，是我们所能领悟到的最高一步。再往前是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或许要超越‘无’才能知晓，可古往今来多少至尊，是否真有人越过了这一步，就不得而知了。”

杨青玄苦笑道：“这问题太难了，离我也太远，大概会像这无数先贤一样，永不可得。”

他叹了口气，缓了一阵，说道：“先不想这些，当务之急，是你踏入至尊，我憨实道体。”

有了这“无”，想要憨实道体，令其大成就是很现实的事了。

“无”可以生一切“有”，只要你的境界感悟足够，理论上可以达到“已存在”的一切高度，甚至是古、魔、果这样的远古天行者存在。

杨青玄当即盘坐虚空，双手诀印，开始修炼。

玄天机也在不远处盘坐下来，将双手放于双膝上，默默闭上双眼。

这里没有任何存在，也就没有时间。

两人的修为境界在感悟中一点点增强，许多修炼中的困扰，对道法与神通的疑惑，各种心法下的阻碍，都在“无”的感知中慢慢延生过去，获得一切。

杨青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画面，像是久远之前的记忆中传来的声音：“只要有出生，就会有死灭，既然你我都诞生了，就已经在大道之内了，还如何窥得大道呢？”

他砰然心动，全身如电流淌过。

这段话不正与此刻的情景极为相似吗？

众妙之门内是“无”的，而他本身是“有”的，“无”已经生出了“有”，就等同于降级了，哪怕感知到了一切“有”，也未必能感知到“无”。

事实上，只要你依然有“感知”，就不可能是“无”。

杨青玄彻底愣住了，当你说自己证得了“无”的时候，你就得到了“证得”之“有”，说明你并没有证得“无”。

“那如何才能得到‘无’呢？”脑海中浮现出另外一道声音，杨青玄怦然心跳，这声音正是玄天机的，但并非眼前的玄天机所说，而只是深藏在自己记忆中的声音。

今天没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