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除了她没人会明白，连着整整两周都登台唱戏，没有一天休息的滋味……

天才刚刚擦亮，她便赶紧过来后台化妆，没有人知道仅仅是因为许久都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而硬生生地被气出了眼泪……

没错，只是因为许久没有好好休息，只是当着班主的面，她除了无数次的说着对不起之外，什么也不能说……

只是如果不是她这次出了这么大的差错，班主也许真的会以为她是一个永远都不会出错的机械……

发生这件事以后，她虽然从来都没有找过班主，她也努力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失误终究还是失误，她也明白，她终究不能因为自己追求完美的好心就否认自己的错处……

回了屋关住了门她便忍不住嚎啕大哭，这样下去，她迟早是要被这压力彻底压垮……

当时年轻，面子也薄，宁愿让自己一直处于那样的状态，她也始终没有勇气去找到班主好好谈谈……

只是平素一向稳妥雷厉风行的婉儿也是第一次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一切为了观众的态度究竟值不值得这个问题暂且先不去逃，班主现在担心的还是婉儿最近的状态……

果然，就在傍晚的时候，忙完了戏楼杂物的班主终于有时间去看看婉儿，而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把自己困在屋里整整一天……

婉儿听见班主的敲门声不情不愿地前去开门时，那是的她，虽说是刚刚拿帕子擦拭干净脸上的泪痕，但眼睛已经肿的像个桃子一般……

哪怕她已经尽力弥补班主的损失，可是没法在婉儿身上开涮的班主倒底是立马就把那个一紧张就笨手笨脚的小丫头赶出了戏楼……

班主看见婉儿这幅狼狈的玩意，也终于还是克制住了心底里的恼怒，勉强算是温柔的开了口:“婉儿，你这些日子怎么了？为什么状态不好……”

殷切询问，这个时候，婉儿便觉得她再也没有必要去瞒着班主自己内心里的真实想法了……

“我就是挺累的，每天都要登台，还要隔三差五就给手头的戏文谱曲……”开门见山。她的要求其实从来不高……

婉儿毕竟只是肉体的劳累，不是打心底里厌倦了这个舞台，哪怕脸上无光，这点，也是班主始终都格外庆幸的……

毕竟身体劳累看起来是件小事，可是如果这样的长期不能解决，那么婉儿厌倦这个舞台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好在现在，她们都及时的发现了这个问题，否则，这样下去，他迟早是会把婉儿从戏楼里逼走……

接下来的谈判也就因此变得简单，恰逢新的一月开始，班主也该安排下一个月的演出曲目了……

比起往常，哪一个月简直是婉儿来戏楼里最幸福的一个月，想唱就唱，想谱曲也有足够的时间，甚至班主为了婉儿能有一个缓冲期，整整一周她都没有登台唱戏，那些烦人的戏文，在那一个星期里，她也是碰都没碰……

说来也是讽刺，她本来是这是十多年里戏楼最红的角，可是最初的短短半年，她曾经两次都想要离开戏楼，可即使如此，她也在戏楼待了整整十年……

好在当一时的劳累困顿过去，她曾经有些厌恶的，也随着时间的的推移，慢慢变得可爱起来……

只是九歌没有就没有她那个幸运了，一来她没有那么丰富的舞台经验，二来她也没有真正的找到名家安心地拜师学戏……

高强度的演出，当年就是她都几乎崩溃，九歌的演出安排甚至要比当年的她的演出还要多些……

而九歌就是和她一样有什么委屈压力都很少去通过外界寻求发泄的人，她其实已然是有些担忧九歌能不能承担这么高强度的演出。

同样的故事，当年她几乎都要告别戏楼，告别戏曲，她不想让这样的悲剧在九歌身上重演……

只能说戏楼这一两年来都没有再捧出一个像样的名角，好不容易有了九歌这么一个好苗子，班主的脚步便难免有些着急了……

好在现在九歌还处于起步阶段，三天的时间，尽管看起来让她挑起大梁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好在九歌不是一点戏曲的基础都没有，曲目表上的戏曲，大半也是耳熟能祥的曲目。

只要她和九歌费些心，三天的时间，练好一出原本就比较熟悉的剧本还是问题不大的。

只是这丫头也不知是不是和书生待久了的缘故，也慢慢地学的懒散起了的缘故，只要是她一时半刻不在她身边瞅着，她就会随时放水，她这个师傅也是当得格外地心累了……

嗯，她现在只希望，这今天的时间哭练，九歌能够多少配合一些吧……

本来就有些担忧，却见九歌好半响才苦哈哈地点了点头，从旧事回过神的婉儿也忍不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开了口:“姑娘，你才刚刚有些名气，离真正成角还有很远的距离，你可千万不能飘啊……”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婉儿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九歌也不得不承认，哪怕除却四王爷的打赏，她也还有三千多两的打赏，这样的成绩，九歌也似乎真的有些飘飘然了……

不能飘……

简单的三个字，对于她而言，简直是醍醐灌顶……

要紧的事已经说完，临走时婉儿也不忘了提醒九歌抓紧努力:“好，现在时辰还要，你就乖乖默词吧，下周你就该挑大梁了……”

木门轻轻关上，哪怕记住了婉儿的叮嘱，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坠儿，出门望了一眼，便看见坠儿的房间已经点起了灯火。

看到这灯火，九歌也就放了心。嗯，看来，她这顿饭菜送的也还算是顺利……

她不是喜欢聒噪之人，哪怕是坠儿送完了盒饭也没有回来复命，她也没有怎么在乎。

坠儿来了，她又难免要东问西问，正好，有这点时间，她还不如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默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