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夭夭只是口头陈述了一下口罩的做法，那些妇人们一点就通。

她拿着淳于康给的鸡毛当令箭，给的工钱又高，唯一要求就是守口如瓶。

自然有一大批妇人们踊跃报名。

倒是淳于康有些无语。

菟夭夭是真不把钱当钱。

“你叫她们做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淳于康看着那一块块剪裁得体的棉布，终于忍不住问。

菟夭夭指挥着大家烧开水消毒，闻言，终于不卖关子：“瘟疫具有传染性，戴上口罩，能大大降低被传染的概率。”

淳于康眼里逐渐出现一缕亮光。

这小小一块热水消过毒的布料，能阻挡传染病。

之前竟然没想到。

当然，淳于康最惊讶的是菟夭夭能想到这一层，足以证明菟夭夭是真有两把刷子。

心里一阵狂喜。

眼神看得菟夭夭直犯恶心。

太子爷不会要抱着她亲一口吧？

对一个太监露出这种眼神，什么毛病……

打了个冷颤，菟夭夭溜进了马车里。

这个时候就算二皇子派来的人发现了什么，也赶不及了。

“沈公公，四福竟然这么聪明啊。”

暗处，一道单薄的身影，咳嗽了几声后，喘着气轻声说道。

沈公公看着自家嘟着嘴，眼神却越发热烈的主子，无声叹了口气。

主子可从未对一个人表现出如此的兴趣。

这假扮太监的四福，还是头一个啊。

沈公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主子，您悠着点身子。”他佝偻着身子，嘱咐道。

“不怕不怕，四福要去治疗瘟疫，我肯定要去看看啊。”淳于晔唇角翘起兴奋的笑意。

微微眯起的眼睛，像极了等待抚摸的某大型犬。

“好，老奴一定安全护送主子到巫县。”

沈公公脸上闪过一抹坚定之色。

只要能保护四皇子，哪怕是付出性命也没关系。

此时，若是有人听到主仆二人的话，只怕要惊掉下巴。

淳于晔的消息来源，竟然已经深入了徳善宫……

“四福若是见到我，不知是否会很惊喜。”

淳于晔眉宇之间看似扬着笑意，笑容之中却又让人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菟夭夭安排好了一切，就躲进了马车之中，此时天色已晚，队伍暂时停下休息。

倒是没几个人看出菟夭夭就是宫里那个小太监。

然，那些成名多年的老太医，看到淳于康如此信任一个新面孔，仍是觉得心里不忿。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不敢开口问。

对方高深莫测的模样，很显然是有几把刷子的，那个口罩更是妙极。

此时去质疑，无疑是自打脸。

夜半，菟夭夭听到自己马车被敲响。

咚咚的声音在静谧之中尤其明显。

心神一动，菟夭夭将一把匕首藏进筒靴里，轻手轻脚打开了马车的木门。

最外围是几名士兵在站岗。

方才的轻微声响似乎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四周却没有人影，只有马车边上有几个凌乱的脚印。

赶车的车夫有武功傍身，此刻却软软倒在一边。

菟夭夭摸了摸对方的鼻息，发现只是沉睡了过去。

一阵犹豫。

菟夭夭本想通知淳于康，可想了想却并没有，对方特意敲响了马车，必然是找她一人。

顺着残留的脚印，菟夭夭握紧了匕首进入那边密林之中。

“咔嚓。”

是干枯的树叶被踩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菟夭夭汗毛一阵炸起，一个闪身背靠着大树，才转身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看清对面之人时，菟夭夭瞳孔一阵紧缩。

一身锦袍的少年，身披着狐裘大衣，一圈毛茸茸的围领遮住脖子，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温柔的味道。

只是此时，他堇色华服上，却沾染了点点的红梅。

“四福，看，抓着个不怀好意的家伙。”

淳于晔一只手提着一个黑衣人，指尖滴滴答答在滴血，脸上也被迸溅了血沫，显得猩红又妖异。

单薄的身躯看上去是那样不堪一击。

他笑眯眯的。甚至还在等着菟夭夭的夸奖。

太特么诡异了。

“四……四皇子。”

菟夭夭眼皮一跳，喉咙有些干涩。

这个家伙，怎么出了栖凤宫？

淳于晔眼神一亮，显得十分高兴，随手丢掉了尸体，几步上前，却因为路并不平坦，在即将到菟夭夭面前时，身子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小心。”菟夭夭下意识伸手接住淳于晔。

他高高的身子就这样靠在了菟夭夭身上。

淳于晔站好，似乎有些腼腆似的：“没看清路，不过还好有四福，不然肯定摔得很难看。”

看到手上的血抹到了菟夭夭身上，淳于晔脸上更是露出愧疚之色：“这肮脏的血。”

他左右看着，最后皱眉思考了一阵，蹲下身子在黑衣人身上撕下一块布料给菟夭夭擦拭。

菟夭夭全程看着淳于晔的动作，没有吭声。

他行事作风如此诡异，究竟有什么目的？

菟夭夭后退了一步，认真打量着淳于晔。

“四皇子，您深夜到此，要做什么？”

淳于晔露出洁白的牙齿，一粒虎牙更是有几分无辜之感。

“听闻四福随太子哥哥出宫，便让沈公公带我来了。”他双手交叉着，搓了搓，苍白的指节看上去一折就断。

他倒是没有隐瞒。

“您知道我们是去做什么？”

菟夭夭进一步追问。

“当然是瘟疫啊，这次四福若是能帮太子哥哥解决问题，身份问题定然迎刃而解了。”

淳于晔皱眉不解的看着菟夭夭，似在说菟夭夭说的什么屁话。

菟夭夭却深吸了一口凉气。

与太子之间的对话，并无第三人在场，所以淳于晔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四福不必怕我，我只是，对你很好奇，想多了解你一些。”淳于晔摇了摇头，说得诚恳又认真。

“四皇子的意思是说，想与我一个奴才成为朋友吗？”

菟夭夭感到十分荒谬。

淳于晔肩膀往后轻轻一缩，脸上顿时有几分寂寥与茫然。

“朋友？我没有朋友，自小到大，我身边都没有朋友，想与四福呆在一起，这就是朋友的感觉吗？”

他越说，眼睛越发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