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看都不看赵汉。

在他眼底，赵汉和那些轻视他的士兵，没什么两样。

唯一的区别，赵汉不曾给七七脸色看。

若非如此，赵汉也没有机会跟着他和七七一起来寒潭。

“陆小爷，你啥时候去取的紫红花？我咋不知道？那紫红花长啥样？”赵汉继续问。

陆九瞪了一眼，有些嫌弃他话太多。

赵汉讪讪地笑了笑，却仍旧好奇的盯着陆九。

陆九身上暖了，头发也快干了。

他不想在这种地方久留，拉着夏七七往背上一放，起身就准备继续赶路。

这一路，也没什么艰险。

但是赵汉和夏七七都知道，完全是因为陆九的缘故。

若非陆九，但是这寒潭，就得冻死人。

更别说，那紫红花在的万丈悬崖。

夏七七发现了，陆九不怎么爱理赵汉，一开口也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她也十分尊重陆九的决定，一路上，能不理会赵汉，就不理会赵汉。

他们从山洞出来，天已经彻底的黑了。

唯一庆幸的是，天气终于不冷了。

手中的干粮，早就没了。

这一夜，原是打算饿肚子的，可是陆九单独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拎了两只兔子。

于是晚上，大家又有兔肉吃了。

夏七七烤兔肉的时候，发现兔子脖子上，有几个牙齿印，不太像陆九弓箭射的，倒是有点像狼或者什么动物咬的。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待到夜里赵汉睡下了，夏七七将陆九带到远一点的地方，问情况。

“阿九，那兔子，是不是你那些狼兄弟送过来的？”夏七七问。

陆九没有否认。

寒潭这一片地方，寸土不生，很多动物，都不往这里来。

而且陆九也不能保证，自己从寒潭出来，还有体力，所以让狼群在他身后，放了一头狼。

至少，要保证他从山洞里出来，不被饿死。

“那个紫红花，也是它们采的？”夏七七又问。

陆九还是没有否认，夏七七想起，陆九曾经说过的话。

他若是不知道，那些狼应该也知道。

“恩！不过有些损失，在悬崖底下，遇上一头蟒蛇，死了两头狼。”

陆九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闻言，夏七七眼睛一涩。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也不该你说对不起！要怪，便怪这燕王，自己病了，派几个废物过来，没一个有用的。”

陆九说到燕王的时候，眼底是带着恨意的。

夏七七知道陆九难受。

他从小长在山里，亲人就是那些狼群。

就像人一样，亲人是兄弟姐妹和爹娘，那两头死去的狼，在他眼底，或许是兄弟姐妹一样的存在。

“阿九，你说我们是不是不该靠这法子，去博功名利禄？”夏七七迟疑了一下，问。

“没有的事，机会既然在眼前，那便抓着！等有朝一日，这个机会，能够帮我们得到更多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再报仇，也不晚。”

陆九心底，已经将燕王当成了仇人。

不出意外，迟早有一日，他会让这高高在上的燕王，尝尝厉害。

换句话说，燕王的命，是他救回来的，他想要的时候，便取回去了。

这样，也公平！

“阿九，我抱你一会儿……”夏七七张开双手，抱住陆九。

陆九身子一僵，却舍不得推开夏七七。

他任由夏七七这么抱着。

夜里，两个人都没有睡衣，就这么抬头看着天空。

天空的星星很亮，还是第一次，和七七一起，在这山里，看天空。

陆九似乎从之前的事情中，打起精神来了。

甚至和夏七七说起了过去的事儿。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天空的时候。”

“是什么样的？”夏七七问。

“嚎，漫山遍野的嚎，以为那是什么宝贝，直到每天晚上都能见到，我突然就觉得，天上的东西，也没有什么意思。”陆九道。

“那什么有意思？”夏七七突然问。

“你！”

陆九回忆了自己小半生，没遇上七七之前，想的只有捕猎，填饱肚子。

遇上七七之后，要想的东西太多了。

除了填饱自己的肚子，还要填饱七七的。

还要不断的学习，很多很多的事情。

夏七七脸有些发红，她躺下身子，枕着陆九的手臂。

“阿九，我有时候，也在想，为什么上天让我来这个地方。”

夏七七到现在还没明白，她被同伴推进了河里，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个地方。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

她从前读书识字，到了这里，不过是个文盲。

她从前有各种爱好，走南闯北。

如今，到了这里，唯一的爱好，只有挣钱，拼命的挣钱。

一大家子老弱幼，哪怕是亲爹那个大汉，也各种让她不放心。

“抱怨过吗？”陆九问。

“没有，没什么好抱怨的！留在那里，或许也是死。”夏七七道。

夏七七说的是上辈子的事情。

若是队友不将她推进河里，她想，吃完所有的食物，大家都会死吧？

不过她也算是幸运，至少，不用等到最后，看大家自相残杀那一幕。

“七七，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陆九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他虽然下山才一年多的时间。

可是他知道，很多时候，眼前的人，知道的东西，是其他人不知道的。

这并不合理。

“你想知道吗？”夏七七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和陆九对视。

星光下，她睁大眼睛，看着陆九，眼睛里，全是笑意。

“想知道，但是你可以不说。”

陆九从不勉强夏七七说不想说的事情。

“我没有不想说，就是怕吓到你！”夏七七道。

“怎么说？”

“你怕不怕……鬼！”夏七七说话的语气，突然变了。

甚至为了调节气氛，她故意瞪大双眼看着陆九。

陆九笑了笑，“不怕！”

人类，比鬼怪和动物更可怕。

这是他这么久，学到的东西。

为了钱，人可以连畜生都不如。

更别说鬼怪！

“我其实……算了，不说了！”夏七七原是想向陆九坦白的。

可话到了嘴边，她又怕吓着陆九。

又或者说，她想挑一个更合适的时候，告诉陆九她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