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漆黑一片。

借着从背后射过来的走廊里的照明灯的灯光，柳下不惠摸索着墙壁，依靠平时的记忆和黑暗模糊得几乎不可见的目光，打开了开关。

办公室里一下子明亮起来。

突然亮起来的灯光，刺激得柳下不惠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他使劲儿眯着眼睛，忍着强烈的刺痛，用力来适应这个从漆黑到大亮的过渡。

好大一会儿，柳下不惠才定下神来，眼睛才完全适应了这个被灯光照得通亮的办公室。

空荡荡的办公室，在强烈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空旷。

无人的座椅，无人的办公桌，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的文件柜、打印机、饮水机，还有那一摞摞处理过或是没有处理过的文件。

柳下不惠突然感觉，这里就像一个死气沉沉的坟墓，充满了孤寂、悲凉，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他突然有了一种想逃避、想逃离这种环境的冲动。

可是，他不能！

因为，罗老板出现了！

罗老板慢慢地从他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头发散乱，四肢无力，脸色很疲惫的样子，眼神无光，走起路一摇一晃的，像是喝醉了酒，还没酒醒的样子。

说实在的，他的样子，着实吓了柳下不惠一跳。

“老板，我来了！”

柳下不惠和罗老板打着招呼。

罗老板没说话，身子斜依在办公室的门框上，眼睛盯着柳下不惠，右手轻轻地挥了一下，示意柳下不惠进来。

柳下不惠见状，也不多说话，大踏步地径直向罗老板的办公室里走过去。

“哎，老板，你怎么不开灯啊？！这黑乎乎的，多吓人啊？！”

柳下不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问罗老板道，语气里充满了疑问和好奇。

“要不是你说你会在这里等我，我真的是想不到这里还有人！”

他接过罗老板递过来的茶水杯，看着罗老板说，“到底有啥事儿啊？这么着急？！”

罗老板坐在柳下不惠斜对面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柳下不惠，手指还在沙发扶手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

在柳下不惠的眼里，可能是灯光明亮的原因吧，现在的罗老板显得还是那么精明能干，目光炯炯有神，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也有些憔悴，一看就知道劳累过度了。

“能让咱们罗老板累成这样子的事儿，应该不多的。”

柳下不惠看着罗老板说，“看来你是没少熬夜吧？这几天？明显有些体力透支了哦。得注意休息了！”

他的这种关心倒是真的是发自内心的。

罗老板明显也感受到了。

“其实，大家都很辛苦的，我知道。”

罗老板说话了，“特别是你们在外做项目的，没日没夜地工作，这我都清楚。毕竟，我也是从这些工作做起的嘛！”

“所以，你们也得注意身体！你们的身体状况，也是项目成本的一部分哦，身体搞垮了，赚再多的利润又有什么用呢？你说，是不是？”

“老板说的对！”

柳下不惠连连点头道，“不过，像你这么关心爱护员工的老板，确实不多了。能遇到罗老板，我们这些员工该有多幸运啊！多谢罗老板啊！”

罗老板摆了摆手，没说话。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柳下不惠的拍马屁了。

他知道，也就在他面前，且无人的时候会比较放肆，有人的时候，或者工作的时候，柳下不惠还是相当严谨、严肃和严格的，不仅仅是对别人，更是对自己。

“不过，老板，那到底是什么事儿啊？让你这么累？”

柳下不惠看罗老板一副慢腾腾的样子，看来一下子还不想进入正题，他就有点着急了。

照这样的聊天速度，进入正题并结束讨论，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

加上夜梦菲还在楼下车里等着他下去。

于是，他就忍不住发问了。

罗老板盯着他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看着自己敲打着沙发扶手的手，沉吟了一会儿。

“这个事儿吧，说复杂嘛也不复杂，说简单嘛也不简单。”

他挠了一下头，“就是有些绕，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柳下不惠看着他，也不知道说啥，只能静静地等着罗老板梳理一下思路，慢慢讲出来了。

“这个项目本身就有点莫名其妙。。。。。”

罗老板一边说，一边摇摇头。

“我知道，你们，或者你自己，肯定有个疑问吧？！就是，那天你们第一次谈判的时候，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他看着柳下不惠的眼睛说，“是不是？”

柳下不惠有些尴尬地笑着。

这个事情他记得很清楚，印象很深刻，疑惑也很大。

他其实一直就想问问罗老板这个问题，但是，一直没机会。

这次罗老板这么直接地发问，他却不好意思承认了。

“那个，也不是吧。。。。不过，有点，确实当时很疑惑的。”

不过，他还是扭扭捏捏地承认了。

罗老板微笑地着看着他那拙劣的表演。

“这个疑问，其实，解释起来也不难。”

罗老板顿了一下。

“因为，我在你们到达之前就到了，只是在整理一个东西而已。”

柳下不惠有些愣了。

“那你为啥不和我们一起啊？”

“因为有些东西是无法公开的。”

罗老板声音有些低沉。

他扭头看了一下办公室外边，继续说道：“陶万山第一次电话和我联系的时候，就在电话里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的事情，并希望我尽快过去一趟。当时，你和夜梦菲还在外边玩，还没回来。于是，我把公司里的事情交给了老赵，就直接过去了。”

“陶百万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真是活见鬼了！” 我当时很奇怪，一向很持重的陶万山，怎么突然就莫名其妙地冒出来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呢？”

“我就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咋说的？！”

柳下不惠听得有点入迷了，感觉就像听鬼故事一样。

罗老板看了他一眼。

柳下不惠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

他此刻的心里，非常希望夜梦菲也在这里，和他一起听着罗老板讲故事。

他相信，夜梦菲的好奇心会更重。

“事情的大部分情节，孙玉娇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吧？”

罗老板突然问道。

“是啊！玉娇姐说陶百万的女儿陶如梦上山玩耍时，突遇雷击，在树下发现一古怪的牌子，上边有个数字12。然后，就昏迷不醒了。等被家人救回去醒来后，胡言乱语，神志不清。”

柳下不惠赶紧把孙玉娇当时告诉给他们的情节，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嗯，大概情况确实如此。”

罗老板点了点头，“但是，除了这些公开的信息，还有一些细节方面的信息，则是除了陶百万自己，其他没有任何人知道的。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除了我！”

罗老板说着，语气中略微带着一点点骄傲。

柳下不惠眼巴巴地看着罗老板，一副超级崇拜的样子，等着罗老板继续说下去。

“第一个细节，就是陶如梦捡的那个牌子，不久就消失了！”

“消失了？！”

柳下不惠惊叫起来。

“那是，被人偷走了？还是，他们自己弄丢了？”

“都没可能，也都有可能！”

“嗯？”

柳下不惠有点绕不过来了。

罗老板看着他疑惑的表情，笑呵呵地说：“说都没可能呢，是因为，当时除了躺在床上的陶如梦外，身边没有别人，只有陶百万自己。”

“另外，救回来的时候，牌子就在陶如梦的手里，陶如梦躺在床上，陶百万坐在旁边，两个人，一间房。其他地方哪里都没有去，你说，能丢到哪里呢？”

“那确实是不可能被人偷走，也不会是弄丢了。”

柳下不惠听了，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那怎么会说又有可能呢？”

“那还不简单？”

罗老板哈哈一笑，“你想啊，活生生的一块牌子，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消失了，你怎么解释？”

他看着柳下不惠不解的眼神，接着说：“那肯定是被人偷走了，或者弄丢了啊。”

“这也行？！！”

柳下不惠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他隐隐约约觉得，这样的解释，也许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那，第二个细节呢？”

他追问道。

“第二个细节呢，就是。”

罗老板停顿了一下，好像是鼓了一下勇气。

“第二个细节，就是，陶如梦昏迷中所说的话，并不是胡言乱语！”

“哦？！”

柳下不惠更好奇了！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啊？”

“也就是说，神志不清是真的，但胡言乱语是假的？！”

“聪明！”

罗老板赞许地看了柳下不惠一眼。

“那，陶如梦在昏迷中到底说了些什么呢？陶百万都听到了？都听懂了？听明白了？”

得到罗老板的赞许的柳下不惠乘胜追击，一连串问了一大堆问题，问到最后，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罗老板也笑了。

“陶如梦的话，陶百万听到了！但是否听懂了，听明白了，就无从可知了。”

他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不过，看样子，他应该没懂，也就是说，他还是不明白陶如梦昏迷中所说的话。”

“是不是像考试中的古文阅读啊？每个字都认识，也看的明白，但组织到一起，就抓瞎了！？”

柳下不惠突然脑子一热，灵光闪动。

“哈哈哈哈。。。。”

罗老板被逗得大笑起来，“确实是这样！你这个比喻可是超级形象，超级有水平哦！”

“那，陶如梦到底说了些啥呢？！”

柳下不惠的心渐渐揪起，他觉得，他马上就要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了！

“陶如梦在昏迷中说，她是十二圣守护使之一！”

“十二圣守护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