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始终不肯露出真正的声音。

收音机里面的循环播报新闻，主持人的一半时间都是用轻音的话题恶意调侃。

轻音听的不住吐槽，“主持人的工作很容易嘛，这么烂的稿子还能通过。你说，等我重新投胎后，我就以这个为奋斗目标，好不好？”

“没有你的新闻，现在你会听到连环杀手作案的新闻。”机械声音回应的非常快。

“连环杀手作案？切，不要吓唬我。我现在不是在你的手中吗？为什么不动手？”

机械声音轻声说，“王铮不喜欢我这样对你。”

轻音说：“王铮已经被你杀死了。”

“他是被卫协害死的。”

话音结束后，音响中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轻音没有给他消减怒火的机会，她说：“王铮是一名警察。你是杀人犯。你们之间只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他死了，现在你活的好好的，不是吗？”

“闭嘴！”机械声隐隐的夹杂着男人的声音。

“我不喜欢警察，所以我可以和你成为朋友。”

“不需要。”

“除了王铮，你身边还有你能接受的人？都讲究合作，你这一人孤单住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我也逃不掉。”

“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好好珍惜现在活着的时间。”

“你希望卫协早点到，还是晚点到？”

“早晚你不是都得死吗？这有什么区别！”

“他也许比你想的更聪明，他会早点找过来。也许比你想的更愚蠢，也许他一年后找到你，也许几年之后找到你。你说他在你眼里是聪明的还是愚蠢的？”

“他很愚蠢。”

“嗯。我也这么认为。你要想他早点到，早点解决掉他。你直接打电话告诉他，叫他过来，哦，他不会听你的话，更不会乖乖的按照你说的做。我帮你？”

“你比他更蠢！”

“嗯。我们等着吧，看看他先到，还是我先被饿死。唉，我饿了。这可怎么办？”

机械声沉默。

“我想吃羊肉大葱馅的包子，素什锦，苏家羊杂汤，葡萄酒没什么要求，只要不是五百元以下的，都OK了。”

机械声没有回应。

“唉，我说，现在就不能满足我的要求吗？”

收音机里开始播报广告。

这种广告没有半小时的时间是播不完的。

笼子太小，装狗的笼子，能给她一个最大号的狗笼子，她知足。

她爬到笼门，仔细的研究起笼子外面的铁锁。

锁很普通，也很常见。

那人笑了起来，也许看到她在看锁，也许看到她无奈的呆坐。

笑声过后，熟悉的口哨旋律又吹了起来。

他吹的不如王铮吹得动听，那是极具情感的曲子，一个欢快的、鼓动人心的、奋发向上的曲子，这是王铮喜欢吹得曲子。

他吹的曲调似是而非。

吹哨曲的很是高兴，一遍又一遍的吹个不停。

王铮也是如此。

轻音有好多发愁的事情，比如孤儿院里的资金流水总是入不敷出，再比如每天她都在饥饿醒来，饥饿中躺下，再比如王铮总会出现在她下课后等等之类的。

王铮帮她解决了她所有发愁的事情，从此学习对她来说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有人好办事。”王铮不想她觉得自己欠下他这样对她说的。

这句话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只是她没有机会认识这些人。

孤儿院原本是私人的，一切生活花费都是孤儿院的花院长自掏腰包。

她用几张画哄得市政府市长的小孙子开心，获得入门券。

在那家里忙上忙下的抢着干活，直到那市长实在忍不下去，组织人亲自转了一圈。自此，孤儿院成为国家的孤儿院，孤儿院里有了办事章程，有了约束，有了财政拨款，院长有了公职。

现在想想，那个孩子现在该是什么样子呢？轻音笑笑，如果那孩子不是心地善良怎么会被她的几张画收买了？

王铮心地更是柔软。

优秀的他选择了成为一名警察的路。

轻音不想再说话。

她不想，那人吹得尽兴后，开口主动说起。

“轻音。你说卫协在临死前看到你还活着，他会什么样子？”

卫协总是想尽办法逗弄王铮，王铮总会识破他的伎俩，从没有让他成功过。

轻音看着卫协耍完小聪明后，因为没成功，扁着嘴，委屈的像孩子一样缠磨王铮。

王铮的耐心是轻音见过最持久的。

像单纯孩子一样的卫协在王铮死后变得越发阴冷。

他的脸上没有了幸福的笑容。

“卫协？他可是言语上从来没有好话。他不是对我冷嘲热讽，不然就是尽力挖苦。看不得我高兴。”

“嗯。他对我也是这样子。他对谁都是这样子。这世上他讨好的人只有王铮。王铮死了，那家伙整日混在酒馆里面，也没有最初的傲气。当初我们几个家庭条件就是他家过的最好。”

“你过得最好吧？”

“你记起我了？”

“见面见得少，我脑子里还是有个你的影子。你走出来吧，我看到你，我一定能记起你。”

“小骗子。骗人的本事还是没有长进。王铮为你忙前忙后，他死了，你怎么不跟去？真是薄情的小骗子。”

“你没有仔细听新闻怎么说我的？我可不是以前的小骗子，现在，我成了全国上下男女老少一致批斗的人，这样的我是不是更惨？哎，你放我出去吧？窝在这里面除了睡就是吃，我就算作为你的观赏动物也不合格。放我出去吧！出去了，我也只能在你这里面窝着，我哪里都不能去的。唉，我待在这里好没劲。”

轻音发着牢骚，用脚胡乱的敲打着笼子。

“钥匙给你，你自己开锁。”

那人竟然思考之后同意轻音的请求。

钥匙？轻音听到滑轮响动，一个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笼子上面挂着一串钥匙。

钥匙太多，实在不好拿出来。

挑出几把看似同锁相匹配的钥匙，从铁圈里掏出来，一一试用，她的运气很不错，锁开了。

“我这里有猪蹄子，鸡胗，羊肚之类的，你吃不吃？”

“嗯。我真的饿了。”

轻音寻声音的方向，找了过去。

二层。

这样简易的房子还有二层。

上去之后才明白，一层的地面潮湿，便于日夜在这里劳作，建造狭小的二层休息区。

瘦小的汉子佝偻着身子，让轻音起了怜悯之心。

他之所以使用扩音器说话，他是为了说话不费力。

一旁还有一个笼子，笼子里面有一只巨型狗和一个男人。